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恰似梨花又香風 (35-3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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查看125 | 回复0 | 2025-10-29 11:06:30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35 變故
黑色奔馳在曼谷的夜色中疾馳,雨點噼里啪啦地砸在車窗上。
阿彪從後視鏡里瞥了眼閉目養神的裴司,忍不住開口:「老大,咱們演這齣戲給何偉雄看就行了,您幹嘛真往自己身上捅一刀?」
索溫坐在副駕駛,聞言轉過頭,故作高深地搖頭晃腦:「阿彪,這你就不懂了,這叫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。」
阿彪嫌棄地瞥了他一眼:「你一個泰國佬,裝什麼文化人?」
索溫也不惱,嘿嘿一笑:「跟老大混久了,總得學點門道。」
裴司仍閉著眼,唇角卻微微勾起一絲弧度,沒搭話。
阿彪又問:「老大,咱們現在去哪兒?」
裴司這才緩緩睜開眼,黑眸在昏暗的車廂內泛著冷光:「回香港。」他頓了頓,語氣輕慢,「這齣戲,少了我就不精彩了。」
索溫立刻轉過頭,邀功似的說道:「老大放心,我來之前已經把溫慕雲的眼線都關起來了,讓他們遞了假消息回去,保證溫大少現在還以為您在曼谷被何偉雄的人追殺呢!」
裴司「嗯」了一聲,目光落在車窗外飛掠而過的霓虹燈上。
——
溫梨踩著軟底拖鞋在溫公館轉了一圈,愣是沒找著溫正義。
她拎著裙擺蹬蹬蹬跑下樓,正巧撞見管家福伯端著茶盤往書房走。
福伯,爹地呢?她伸手攔住人,歪著頭問,我找半天了。
福伯眼神閃爍了一下,低頭道:老爺一早就出門了,大小姐。
溫梨皺了皺眉,轉身往書房走。大哥溫慕雲向來起得早,這個點肯定在書房處理文件。
她輕輕敲了敲門,沒等回應就推門進去。溫慕雲正坐在紅木書桌後,金絲眼鏡下的目光沉靜,手邊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參茶。
大哥,爹地去哪了?她走到書桌前,手指搭在桌沿,昨天回來就沒見著。
溫慕雲放下鋼筆,鏡片後的眸光微閃:爹地在養和醫院。
溫梨愣住,爹地怎麼了?前天我問你,你還說他很好!
溫慕雲起身,繞過書桌走到她面前,聲音溫和:爹地怕你擔心,不讓我們說。他伸手想揉她的發頂,卻被她偏頭躲開。
所以......她聲音發緊,爹地咳血多久了?
溫慕雲輕嘆一聲,金絲眼鏡後的目光溫和依舊:叄個月前開始的。
叄個月?!
溫梨猛地抬頭,叄個月前她還在為爹地送她的鑽石手鍊歡天喜地,而那時候爹地就已經......
為什麼......她聲音發抖,為什麼不告訴我?
溫慕雲伸手想扶她,卻被她後退一步躲開。他收回手,語氣平靜:阿梨,這些事你知道了也幫不上忙。
這句話像把刀狠狠扎進溫梨心口,她突然想起何家聯姻的事,想起裴司帶她去泰國時說的話,想起這些天家裡詭異的氣氛,原來所有人都知道,只有她像個傻子一樣被蒙在鼓裡。
那我的婚事呢?她聲音很輕,爹地要把我嫁給何家的事,也是因為......
溫慕雲鏡片後的眸光一沉:誰告訴你的?
重要嗎?溫梨突然笑了,眼圈卻紅了,反正你們也沒打算告訴我,對吧?
溫慕雲看著溫梨倔強抿著的唇,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。他伸手將人輕輕攬進懷裡,掌心撫過她柔軟的發頂,聲音溫潤如常:阿梨,還記得大哥以前答應過你什麼嗎?
溫梨把臉埋在他西裝前襟,賭氣不吭聲。
溫慕雲也不惱,自顧自地繼續道:大哥說過,阿梨想做什麼就做什麼。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梳理著她微亂的髮絲,答應你的事,大哥一定做到。
書房裡的古董座鐘滴答作響,陽光在紅木地板上緩緩移動。
阿梨不想嫁人,那就不嫁。他聲音很輕,卻字字清晰,其他的事交給大哥,你只管做溫家的小公主,好不好?
溫梨揪著他西裝前襟的手指微微發顫,她想起小時候被其他房的孩子欺負,大哥也是這樣摸著她的頭說有大哥在。那時候她覺得,只要大哥在,天塌下來都不怕。
可如今......
她突然仰起臉,杏眼裡水光瀲灩:那爹地的病呢?大哥也能治好嗎?
溫慕雲撫著她髮絲的手微微一頓,金絲眼鏡後的眸光幾不可察地暗了暗。
溫慕雲修長的手指捧住溫梨的臉,拇指輕輕撫過她泛紅的眼角。陽光從百葉窗斜斜切進來,在他金絲眼鏡上投下一片冷光,鏡片後的神色模糊不清。
大哥會盡力。
他聲音很輕,像在哄孩子,可溫梨分明感覺到他指尖有一瞬間的僵硬。
溫梨往後退了半步,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她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陰影。
爹地......她聲音悶悶的,到底是什麼病?
溫慕雲摘下金絲眼鏡,揉了揉眉心:肺癌。他頓了頓,聲音放得更輕,醫生說......好好治療的話,還能有一兩年。
溫梨肩膀幾不可察地顫了一下,卻沒哭也沒鬧。她只是伸手拽住溫慕雲的西裝袖口,指尖微微發抖:大哥,你能不能帶我去看爹地......現在就去。
養和醫院的病房裡飄著淡淡的消毒水味。
溫正義靠在床頭,正在看報紙,聽見開門聲抬頭,見是溫梨。
阿梨?他強撐著坐直身子,臉上堆起笑,怎麼突然......
溫梨站在門口沒動,陽光從她身後照進來,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影子,她看著爹地凹陷的雙頰和泛青的眼圈。
爹地騙人。她聲音很輕,帶著鼻音,明明說好我生日要給我辦全香港最盛大的生日宴的。
溫正義一怔,隨即笑得更深,眼角的皺紋堆迭起來:去,當然去。爹地就是小感冒,過兩天就出院。
溫梨走到床邊,突然發現爹地的手背上滿是針眼,青紫色的血管在蒼白的皮膚下格外刺目。
她輕輕握住那隻冰涼的手,爹地......她吸了吸鼻子,我給您剝個橙子吧?
溫正義拍了拍她的手背:好,好,阿梨剝的橙子最甜。
溫慕雲站在病房門口,看著父女倆其樂融融的模樣,鏡片後的眸光微閃。
他輕輕帶上門,轉身走向醫生辦公室。
溫慕雲輕輕帶上醫生辦公室的門,白熾燈在金屬病歷架上投下冷光。
林醫生推了推眼鏡,從病曆本里抬起頭:溫大少,按目前情況,溫先生最多還有一周......
計劃有變。溫慕雲打斷他,聲音很輕,卻讓林醫生立刻噤聲,讓他多撐一個月。
林醫生額角滲出細汗:這...溫先生的身體已經......
溫慕雲從西裝內袋取出支票簿,鋼筆在紙上划過的聲音格外清晰。他撕下支票,輕輕推到對方面前。
那就一周。他聲音很輕,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平靜無波,至少讓家父參加完小女的生日宴。
林醫生盯著支票上那一長串數字,手指微微發抖。窗外突然傳來護士推著藥車經過的聲響,金屬輪子碾過地磚,在安靜的走廊上格外刺耳。
我......我盡力。林醫生終於開口,白大褂後背已經濕了一片。
溫慕雲起身,他走到門口時,突然回頭:用最好的藥。金絲眼鏡後的眸光晦暗不明,別讓她看出來。
走廊上突然響起輕快的腳步聲,大哥!爹地說想吃蓮香樓的杏仁餅。
辦公室門被推開一條縫,溫慕雲背對著門口,修長的手指不著痕跡地將支票簿收回西裝內袋。轉身時,他鏡片後的眸光已恢復溫潤,唇角噙著慣常的淺笑。
慢些跑。他伸手扶住險些撞上門的溫梨,聲音溫柔得與方才判若兩人,當心摔著。
溫梨臉頰泛著紅暈,眼裡閃著雀躍的光:爹地精神好多了!說要吃杏仁餅配龍井茶呢!她拽著溫慕雲的袖口晃了晃,我們現在就去買好不好?
林醫生低頭假裝整理病歷,餘光瞥見溫慕雲寵溺地揉了揉少女的發頂。陽光從走廊的窗戶斜射進來,將兄妹倆的身影拉得很長,投在雪白的牆面上,像一幅溫馨的剪影。
好。溫慕雲接過溫梨臂彎里搭著的披肩,仔細為她披上,不過要先送爹地回病房休息,嗯?
溫梨乖巧地點頭,轉身時發梢揚起一抹淺淡的玫瑰香。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,回頭沖林醫生甜甜一笑:醫生,我爹地下周能出院嗎?我想讓他參加我的生日宴。
林醫生手裡的鋼筆啪嗒掉在桌上。溫慕雲站在溫梨身後,金絲眼鏡後的目光淡淡掃過來。
當、當然......林醫生乾笑兩聲,白大褂下的後背沁出冷汗,溫小姐放心,我們會...會盡力的。
溫梨歡天喜地地拉著溫慕雲往外走,嘰嘰喳喳說著要訂哪家的蛋糕。溫慕雲溫聲應著,臨出門前回頭看了眼牆上的電子鐘,還有七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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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6 綁架
香港街頭的陽光曬得人發暈,蓮香樓門前排起的長龍蜿蜒到隔壁街口。
溫梨站在隊伍末尾,溫慕雲安靜地立在她身側,金絲眼鏡下的目光淡淡掃過熙攘的人群。
他單手插在西褲口袋裡,另一隻手虛扶在溫梨背後,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。
「大小姐,我去排吧,您去車裡等。」阿威撐著傘跟在她身後,聲音壓得極低。
溫梨搖搖頭,「不用,我自己來。」
她踮起腳尖往前張望,隊伍移動得極慢。溫慕雲見狀,不動聲色地往她那邊靠了半步,用身體替她擋去大半陽光。
「讓讓!讓讓!」
一個穿花襯衫的矮胖男人突然擠到隊伍前頭,掏出幾張港幣往櫃檯上一拍:「兩盒杏仁餅,快點!」
櫃檯後的夥計頭也不抬:「排隊。」
男人「嘖」了一聲,轉頭瞪向隊伍:「我大佬是陳家的人,識相的就……」
溫慕雲眉頭微蹙,朝阿威遞了個眼色。話沒說完,男人後領突然被人拎住,整個人被拽得踉蹌後退。阿威鐵鉗似的手扣在他肩上,聲音冷硬:「陳家算老幾?滾後面排隊去。」
男人剛要發作,抬眼看見阿威腰間若隱若現的槍柄,又瞥見不遠處溫慕雲淡漠的目光,頓時噤聲,灰溜溜地鑽出隊伍。
周圍響起幾聲嗤笑,溫梨卻只是低頭數著地磚縫隙里的螞蟻。
烈日漸漸西斜,終於排到她時,櫃檯後的老夥計推了推老花鏡:「小姐要幾盒?」
「叄盒杏仁餅,兩盒蛋黃酥。」溫梨從珍珠手包里掏出鈔票,又補了句,「要新鮮出爐的。」
老夥計轉身去裝盒,油紙包著的點心散發著甜香。
溫慕雲站在她身後,看著妹妹小心翼翼接過燙手的油紙包,唇角幾不可察地彎了彎。他伸手接過大部分點心盒,只留一盒讓她捧著。
「大小姐,車在那邊……」阿威剛要引路,溫梨卻突然轉向街角的涼茶鋪。
「等等,爹地喜歡配龍井,但醫生說茶葉對肺不好。」她站在涼茶鋪前猶豫片刻,「買杯羅漢果茶吧,潤肺的。」
阿彪欲言又止,溫正義哪還喝得下這些?
但看著溫梨認真的側臉,他最終只是沉默地付了錢。
回程的車上,溫梨把點心盒放在膝頭,手指輕輕撫過油紙上「蓮香樓」叄個褪色的紅字。小時候爹地常帶她來買杏仁餅,她總嫌排隊無聊,纏著要去隔壁玩具店。如今她終於肯耐心排一次隊,爹地卻吃不了幾口了……
車窗外的霓虹燈漸次亮起,溫梨把臉貼在冰涼的玻璃上,突然希望這條路再長一點。
砰——!
子彈擊穿擋風玻璃的瞬間,溫慕雲一把將溫梨按倒在座椅上。飛濺的玻璃碎片擦過他的金絲眼鏡,在鏡片上留下一道裂痕。
趴下!
溫梨的臉頰緊貼著真皮座椅,鼻腔里充斥著皮革和火藥混合的刺鼻氣味。她聽見阿威怒吼一聲,單手掄轉方向盤,另一隻手從腰間拔出手槍,對著窗外砰砰就是兩槍。
大少!阿威反手將一把白朗寧塞進溫慕雲手裡,猛踩油門。奔馳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,輪胎在柏油路上擦出兩道黑痕,猛地躥了出去。
溫梨從座椅縫隙間看見後面兩輛豐田緊追不捨,副駕駛探出個穿花襯衫的馬仔,手裡的霰彈槍轟地噴出火光。
嘩啦——後窗玻璃應聲粉碎,細小的玻璃碴雨點般砸在溫梨背上。她死死抱住懷裡的點心盒,杏仁餅的甜香混著火藥味直衝鼻腔。
溫慕雲單手護住她的後腦,另一隻手探出車窗,頭也不回地扣動扳機。
砰!
後方傳來輪胎爆裂的刺耳聲響,一輛豐田頓時失控,橫著撞上路邊的報刊亭。
報紙漫天飛舞,遮住了半邊擋風玻璃。
前面右轉!溫慕雲聲音冷靜得可怕,把我跟阿梨放在廟街。
阿威猛打方向盤,車子一個漂移拐進窄巷。溫梨被慣性甩到車門上,肋骨撞得生疼。
車子急剎在廟街夜市入口,溫慕雲拽著溫梨跳下車,反手對著追來的車子又是兩槍。阿威猛踩油門衝出去當誘餌,奔馳車在巷口劃出半個圓弧,引著追兵往反方向去了。
她踉蹌了一下,被溫慕雲攔腰抱起。夜市嘈雜的人聲瞬間吞沒了他們,霓虹燈牌下,賣煲仔飯的攤主和算命瞎子對槍聲充耳不聞,仿佛早已見怪不怪。
溫慕雲把她放下來,迅速摘下裂了縫的眼鏡,從西裝內袋摸出副備用的戴上。他單手解開沾了血漬的西裝扣子,反穿過來變成一件深灰色外套,又扯鬆了領帶。
能走嗎?他低頭問,聲音很輕。
溫梨點點頭,突然發現懷裡的點心盒被壓扁了一角,油紙滲出黃澄澄的油漬。她鼻子一酸,眼淚差點掉下來。
溫慕雲瞥見她的表情,突然蹲下身,修長的手指替她拔出卡住的高跟鞋。他抬頭時,金絲眼鏡後的目光落在她髒了的裙擺上:怕不怕?
溫梨搖頭,攥緊了變形的點心盒。她看見大哥白襯衫袖口沾了血,不知道是他的還是別人的。
溫慕雲站起身,溫熱的手掌裹住她發涼的手指:跟緊我。
他帶著她穿過煙霧繚繞的燒烤攤,拐進一條掛滿霓虹燈牌的窄巷。叄樓鐵皮屋的窗台上,一盆蔫了的茉莉花後面,隱約有金屬反光一閃而過。
溫慕雲腳步不停,指腹在她掌心輕輕一按。
別抬頭。他貼著溫梨的耳畔說,呼吸拂過她耳垂,我們被盯上了。
溫梨被推入人群的瞬間,霓虹燈的光暈在視線里碎成一片模糊的彩色光點。她踉蹌著站穩,再回頭時,溫慕雲修長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廟街涌動的人潮中。
大哥——她下意識喊出聲,聲音卻被淹沒在夜市嘈雜的吆喝聲里。
她攥緊被壓扁的點心盒,逆著人流往前擠,心臟在胸腔里劇烈跳動。賣咖喱魚蛋的攤販推著鐵皮車從她身邊擦過,滾燙的湯汁濺在她裙擺上,燙得她一個激靈。
讓一讓!讓一讓!
溫梨被人群推搡著,忽然感覺後頸一涼,像是被什麼冰冷的東西抵住了。
她渾身僵住,還沒來得及回頭,一隻帶著刺鼻藥水味的大手猛地捂住她的口鼻!
唔——
乙醚的甜腥味灌入鼻腔,溫梨劇烈掙紮起來,指甲狠狠抓過那人的手臂。身後傳來一聲悶哼,鉗制卻更緊了。
她掙扎著踢蹬雙腿,卻被人從後攔腰抱起。視線開始模糊,耳邊只剩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。
她的視線開始模糊,最後看到的,是那盒被擠扁的蓮香樓杏仁餅掉進路邊的水溝里。
溫梨醒來時,後頸傳來鈍痛。她眨了眨眼,睫毛掃過蒙眼的黑布。
潮濕的霉味鑽進鼻腔,溫梨猛地睜開眼睛,後腦傳來一陣鈍痛。
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發黃的床墊上,手腕被麻繩綁在身後,粗糙的繩索磨得皮膚生疼。昏暗的房間裡只有一盞鎢絲燈懸在頭頂,燈罩上積了厚厚的灰,光線昏黃得幾乎看不清四周。
醒了?
角落裡傳來一個沙啞的男聲,溫梨艱難地轉過頭,看見一個穿花襯衫的瘦高男人坐在木箱上抽煙,煙霧繚繞中,他左臉上一道疤從眉骨延伸到嘴角,像條蜈蚣似的猙獰。
溫梨喉嚨發乾,聲音有些抖:你們是誰?我大哥呢?
刀疤男嗤笑一聲,把煙頭摁滅在木箱上:溫大小姐別急,你大哥很快會來陪你。
生鏽的鐵門吱呀一聲被推開,何偉雄踱步進來,鋥亮的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。他身後跟著兩個馬仔,手裡都拎著黑漆漆的霰彈槍。
阿坤,乾得不錯。何偉雄拍了拍刀疤男的肩,從西裝內袋掏出一迭港幣扔給他,這是賞你的。
刀疤男接過錢,咧嘴一笑,臉上的疤痕跟著扭曲:多謝何爺。
何偉雄這才把目光轉向溫梨,眼神冷得像毒蛇,上下打量著被綁在椅子上的少女。
溫小姐,他聲音溫和,卻讓溫梨後背發涼,你大哥殺了我兒子,裴司那王八蛋又耍了我一道他忽然冷笑一聲,你說,這筆帳該怎麼算?
溫梨咬緊下唇沒吭聲,手腕在麻繩下掙了掙,磨得生疼。
何偉雄也不惱,轉身對身後的馬仔吩咐:去,給溫大少和裴二爺傳個話,就說溫家大小姐在我這兒做客。他頓了頓,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,就說我請他們來喝杯茶。
馬仔猶豫了一下:何爺,要是他們不來
不來?何偉雄突然大笑,笑聲在空蕩的倉庫里迴蕩,溫慕雲最疼這個妹妹,裴司嘛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溫梨一眼,他一定會來。
溫梨猛地抬頭,睫毛顫了顫。
何偉雄走到她面前,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,力道大得讓她疼出眼淚:溫小姐,你猜猜,你那兩個好哥哥,誰會先來送死?
燈光正好照在溫梨蒼白的臉上,她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:你動我一下,我大哥不會放過你。
哈哈哈!何偉雄鬆開手,轉身往外走,我等著。
鐵門重重關上,溫梨聽見門外落鎖的聲音,還有何偉雄漸行漸遠的吩咐:看好了,別讓她死了,我要用她釣兩條大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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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7 回味
九龍城寨的夜色像化不開的濃墨,霓虹燈在潮濕的空氣中暈染成模糊的光團。
裴司站在天台邊緣,指尖的煙在夜風中明明滅滅。阿龍站在他身後叄步遠的地方,聲音壓得極低:「老大,大小姐被何偉雄的人帶進了城寨,關在西區舊糖廠的倉庫里。」
煙灰被風吹散,裴司眯起眼,看向遠處那片雜亂無章的鋼筋水泥叢林。
「溫慕雲呢?」
阿龍躬身應道:溫大少的人還在廟街兜圈子,連城寨入口都沒摸到。
裴司嗤笑一聲,將煙頭彈向漆黑的夜色中。火星劃出一道弧線,墜入樓下嘈雜的夜市裡。
他轉身將西裝外套甩在肩上,你去糖廠把大小姐帶出來,手腳乾淨點。
九龍城寨的窄巷像迷宮般錯綜複雜,阿龍壓低鴨舌帽檐,閃身鑽進一條掛滿晾衣竹竿的暗巷。潮濕的霉味混著燒臘店的油膩氣息撲面而來,幾個蹲在牆角注射毒品的癮君子抬頭瞥了他一眼,又漠然地低下頭。
阿龍數著鐵皮屋門牌,在第七個岔路口,銹跡斑斑的西區糖廠鐵牌歪斜地掛在斑駁的磚牆上。他蹲下身,假裝繫鞋帶,餘光掃過倉庫二樓的窗戶,兩個黑影正靠在窗邊抽煙,紅點在黑暗中忽明忽暗。
何偉雄坐在一張瘸腿的藤椅上,面前的老式收音機正沙沙播放著晚間新聞。
……今日下午廟街發生槍戰,疑似黑幫火併,警方已介入調查……
他嗤笑一聲,關掉收音機,抬頭就看到裴司站在自己面前,黑色襯衫袖口卷到手肘,露出結實的小臂。
他身後是敞開的倉庫大門,月光斜斜地照進來,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。
裴生好膽色。何偉雄眯起眼,手指在藤椅扶手上敲了敲,單槍匹馬就敢闖我的地盤?
裴司單手插在西裝褲口袋裡,唇角微勾:何叔的地盤,我哪敢帶傢伙來?他抬了抬下巴,不信,您讓人搜搜?
何偉雄使了個眼色,兩個馬仔立刻上前,粗魯地拍遍裴司全身,連褲管都沒放過。
何爺,乾淨。馬仔退後一步報告。
裴司神色不變:何叔,您怎麼確定,我就一定會來?
何偉雄冷哼一聲:在曼谷,你一副很護著那丫頭的樣子,出去談生意居然把自己的心腹留在那丫頭身邊保護她。他踱到裴司面前,如果不是真的在乎那丫頭,那你裝得挺像。
倉庫角落的陰影里,阿龍悄無聲息地撬開通風管道。他貼著牆根移動,很快摸到了關押溫梨的小隔間。
溫梨被綁在椅子上,聽到門鎖輕響,立刻繃緊了身體。
噓——阿龍捂住她的嘴,大小姐,是我,阿龍。
他動作麻利地解開繩索,扶著她從通風口離開。
通風管道里,溫梨跟在阿龍身後爬行,粗糙的鐵皮刮破了她的裙擺,膝蓋火辣辣地疼。她咬緊牙關,不讓自己發出聲音。
阿龍突然停下,示意她別動。外面傳來腳步聲,兩個馬仔正靠在牆邊抽煙。
何爺真信那姓裴的?一個馬仔問。
信個屁!另一個嗤笑,等溫慕雲來了,一起收拾。
溫梨呼吸一滯,大哥和二哥有危險......
阿龍察覺到她的異樣,看了她一眼,做了個噤聲的手勢。
腳步聲漸遠,阿龍繼續向前爬,通風管道的盡頭是一扇生鏽的鐵柵欄,他輕手輕腳地撬開,先跳下去,然後接住溫梨。
兩人落地的地方是倉庫後巷,月光被高牆擋住,一片漆黑。阿龍拉著她快步穿過窄巷,七拐八繞,終於看到停在路邊的黑色奔馳。
上車。阿龍拉開車門。
溫梨卻站著沒動:二哥呢?
阿龍皺眉:老大自有安排。
溫梨搖頭,聲音發顫:何偉雄要殺他......
阿龍正要說話,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!
轟——!
溫梨猛地回頭,只見關押她的那間倉庫炸成一團火球,熾熱的氣浪掀翻了附近的雜物。碎裂的木板和鐵皮四處飛濺,火光映紅了半邊夜空。
阿龍趁機拽著她往車上跑:快走!
——
裴司唇角微勾,眼底卻冷得像淬了冰。
何叔,他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袖口,用溫家的人威脅我,就很蠢。
何偉雄眯起眼,手指在藤椅扶手上敲擊的節奏微微一頓。
我本來就恨溫家的人。裴司輕笑一聲,眼底閃過一絲譏誚,溫家的人是死是活,跟我沒有半分錢關係。
何偉雄盯著他,試圖從那張冷峻的臉上找出一絲破綻,卻只看到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。
那你還來?何偉雄冷笑。
裴司抬眸,黑沉沉的眼底映著倉庫里昏黃的燈光,語氣輕慢:我來只是想告訴何叔,我們不是敵人。
話音未落,他抬手,輕輕拍了拍掌。
轟——!
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驟然撕裂夜空!
何偉雄猛地轉頭,只見關押溫梨的那間倉庫瞬間被火舌吞噬,熾烈的火光沖天而起,爆炸的氣浪掀翻了附近的雜物,碎裂的木板和鐵皮四散飛濺,濃煙滾滾,映紅了半邊天。
何偉雄臉色巨變,猛地站起身,藤椅哐當一聲翻倒在地。
你——!
他死死盯著裴司,眼底終於浮現出一絲驚懼。裴司的人是什麼時候圍過來的?還神不知鬼不覺地炸了倉庫?!
裴司站在原地沒動,火光映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,勾勒出一道冷硬的線條。他微微偏頭,看向何偉雄,語氣平靜:何叔,現在信了?
何偉雄的喉結滾動了一下,後背滲出一層冷汗。
你……何偉雄的聲音有些發緊。
裴司。他咬牙切齒地擠出兩個字,你夠狠。
裴司不置可否,只是抬手看了眼腕錶,語氣淡淡:何叔,溫慕雲的人快到了。他抬眸,黑沉沉的眼底映著遠處的火光。
他話未說完,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。何偉雄的手下慌慌張張地衝進來,聲音發顫:何爺!溫家的人摸過來了!
何偉雄臉色陰沉,猛地看向裴司。
裴司卻只是漫不經心地撣了撣袖口並不存在的灰塵,唇角微勾。
說完,他轉身走向倉庫大門,背影在火光中拉得很長。何偉雄盯著他的背影,
何偉雄胸口劇烈起伏,指節捏得發白,卻終究只能咬牙揮手:撤!
手下馬仔面面相覷,卻不敢多問,迅速收拾傢伙跟著何偉雄從後門撤離。
九龍城寨巷道錯綜複雜,幾道黑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。
————
溫梨被阿龍鎖在后座,額頭抵著車窗,她拚命拍打車窗,嗓子都喊啞了:放我下去!二哥還在那邊!
車門突然從另一側打開,裴司帶著一身硝煙味坐進來,西裝外套隨意搭在臂彎。
溫梨愣住,連哭都忘了,鼻尖還掛著半滴要掉不掉的淚珠。
怎麼總是在哭?裴司伸手抹掉她臉上的淚痕,拇指在她泛紅的眼尾蹭了蹭,低笑一聲,水那麼多的嗎?
溫梨先是一怔,隨即整張臉唰地漲紅。她當然聽懂了這話里的雙關,上次也是用這種低啞的嗓音,哄著她把腿再張開些,說些羞死人的渾話。
你、你......她氣得發抖,揚起手就要打他,我都快嚇死了你還......
裴司截住她揮來的手腕,順勢將人往懷裡一帶。
溫梨猝不及防跌進他胸膛,鼻尖撞上硬邦邦的肌肉,頓時疼得唔了一聲。
想二哥沒?他掌心貼在她後腰,隔著單薄的裙子摩挲那截凹陷的曲線。
溫梨瞬間僵住,耳尖紅得能滴血。方才又哭又鬧的氣勢全沒了,整個人縮在他懷裡,連呼吸都放輕了,活像只被捏住後頸的貓。
裴司低頭看她發頂的小旋,喉結動了動。懷裡的人乖得反常,反倒讓他想起那晚在曼谷,她醉醺醺蹭著他脖頸的模樣。
溫梨把臉埋在他胸口,鼻尖無意識地蹭了蹭他的襯衫領口。他身上還帶著硝煙味,混著淡淡的雪茄氣息,卻意外地沒有那些刺鼻的香水味。
她悄悄鬆了口氣,手指不自覺地揪緊了他腰側的襯衫布料。
嗯?裴司低頭,薄唇幾乎貼上她發燙的耳垂,說話,還沒回答二哥。
溫梨耳尖紅得滴血,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胸口。
她總不能說,自己確實想過他,雖然只有那麼一小會兒,在夜深人靜的時候,想起他低沉的嗓音和還有那些觸碰……
但更多時候,她想的都是些正經事,比如爹地的病情,比如家裡的事……
我、我才沒空想這些……她小聲嘟囔,聲音悶在他胸口,底氣不足得連自己都說服不了。
裴司低笑一聲,胸腔的震動透過相貼的肌膚傳來。他修長的手指插入她散落的髮絲,輕輕揉了揉她的後頸:那現在呢?
溫梨被他揉得渾身發軟,指尖無意識地在他腰後收緊。她聞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雪鬆氣息,混合著淡淡的煙草味,莫名讓她想起那晚在曼谷酒店,他滾燙的唇舌是如何一寸寸侵占她的呼吸。
車子突然一個急轉彎,溫梨重心不穩,整個人更緊地貼進他懷裡。隔著薄薄的衣料,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溫度和肌肉的輪廓。
裴司單手護住她的後腦,聲音裡帶著幾分戲謔,阿龍,開慢點。
駕駛座的阿龍從後視鏡瞥了一眼,立刻識相地降下車速。
后座的大小姐整個人都快嵌進老大懷裡了,老大那隻手更是明目張胆地搭在人家腰上,指節還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著,跟逗貓似的。
溫梨的耳尖燙得厲害,腦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現出那晚的畫面,二哥的薄唇碾過她的唇瓣,舌尖撬開她的齒關,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在她口中攻城略地。
她甚至能回憶起他指腹的薄繭擦過她腰側時,帶起的那陣戰慄……
轟地一下,血液全湧上了臉頰。
她慌亂地把臉更深地埋進他胸前,鼻尖抵著他襯衫的第二顆紐扣,呼吸間全是他的氣息。要是被二哥知道她此刻在想什麼……溫梨羞得腳趾都蜷縮起來,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他的衣擺。
裴司垂眸看著懷裡縮成一團的人,她發頂的小旋隨著呼吸輕輕起伏,耳廓紅得像是要滴血。他喉結微動,掌心順著她脊背的曲線緩緩下滑,停在那截纖細的腰肢上。
躲什麼?他聲音低啞,帶著幾分危險的意味,怎麼了,臉這麼紅……在想什麼,嗯?
溫梨渾身一僵,心跳快得幾乎要蹦出胸腔。她死死閉著眼,睫毛輕顫。
裴司低笑一聲,指尖挑起她下巴,強迫她抬頭。溫梨慌亂地別開眼,卻被他拇指蹭過唇角。
不說?他俯身,呼吸灼熱地拂過她耳廓,那二哥猜猜……
溫梨猛地捂住耳朵,羞惱地瞪他:你、你別說了!
她這副又羞又惱的模樣取悅了他,裴司眸色轉深,突然扣住她後頸,低頭吻住了她微張的唇。
=======================
38 挑撥
溫梨整個人僵在后座,唇上溫熱的觸感讓她大腦一片空白。
二哥……吻了她?
她睜大眼睛,近在咫尺的裴司連睫毛都根根分明,鼻樑高挺得幾乎抵住她的臉頰。他閉著眼,眉骨投下一道淺淺的陰影。
他的唇比她想像中軟,帶著淡淡的煙草味,輕輕貼著她的,像是在試探。
溫梨腦子裡嗡嗡作響,指尖無意識地揪緊了他的衣擺。
沒事的沒事的,她拚命安慰自己。
這、這只是兄妹間的親昵吧?外國電影里不也常有貼面吻嗎?對,一定是這樣……
她正自我安慰著,突然感覺唇縫被什麼濕熱的東西抵開。
裴司的舌尖強勢地撬開她的齒關,長驅直入。
「唔……!」
溫梨驚得往後縮,後腦勺卻被他寬大的手掌牢牢扣住。
他的舌滾燙又強勢,不容抗拒地侵入她的口腔,舔過上顎敏感的軟肉,又勾住她躲閃的小舌糾纏。
唔......二、二哥......
溫梨偏頭躲開這個過於深入的吻,聲音又軟又顫。她的指尖抵在裴司胸口,卻使不上半分力氣,反倒像是欲拒還迎的輕撫。
裴司的唇追著她的躲閃,在她唇角輕啄了一下,低笑一聲:嗯?
溫梨耳尖紅得滴血,睫毛顫得厲害。她不敢看他的眼睛,只能盯著他襯衫領口微微露出的鎖骨,聲音細若蚊蠅:我、我們......
我們什麼?裴司捏著她的下巴,拇指蹭過她濕漉漉的唇瓣,嗓音低啞,說清楚。
溫梨張了張嘴,卻發不出聲音。
他們是什麼?是兄妹啊!可哪有兄妹會這樣......會這樣接吻?
她的思緒亂成一團,心跳快得幾乎要蹦出胸腔。可身體卻像是背叛了她,在他懷裡軟成一灘水,甚至......
甚至在他舌尖再次抵上來時,不自覺地微微張開了唇。
裴司眸色一暗,低頭再次吻住她。
這一次,他吻得更深,更重,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。溫熱的掌心貼在她後腰,隔著薄薄的衣料,燙得她渾身發顫。
溫梨的呼吸徹底亂了,指尖無意識地揪緊了他的襯衫,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。
完了......
車子緩緩停穩在淺水灣一棟獨門別墅前。
溫梨才回過神,像是被燙到一樣推開裴司,慌亂地扭過頭去,假裝整理微亂的裙擺。
可那紅得快要滴血的耳垂,早已將她出賣得徹徹底底。
心跳如擂鼓,方才那陣意亂情迷褪去後,遲來的心虛和慌亂才密密麻麻地湧上來。
她甚至不敢去看二哥此刻的表情。
裴司被她推開,也不見惱意。他只抬手,用指腹慢條斯理地擦過唇角,抹去一絲曖昧的銀線,目光掠過她緊繃的側臉,率先推門下車。
冷風混著鹹濕的海霧灌入車內,溫梨打了個激靈,這才抬眼看向窗外,根本不是半山腰的溫家大宅。
雕花的黑鐵門,修剪整齊的庭院,以及一棟線條冷硬的現代風格別墅,在夜色中沉默矗立。這裡是淺水灣,是裴司的地盤。
「下車。」
裴司已經站在車外,拉開了她這一側的車門,聲音聽不出情緒。
她猶豫著,心跳得更快了。方才那個吻的餘溫還烙在唇上,燙得她心慌。
溫梨幾乎是手腳並用地挪下車,高跟鞋踩在碎石車道上,發出細微的聲響。她垂著頭,就是不敢抬眼去看身側的裴司。
海風吹拂著她滾燙的臉頰,卻吹不散唇齒間殘留的、屬於他的氣息和觸感。
他怎麼可以……怎麼可以那樣吻她之後,又像個沒事人一樣?
無數疑問和羞窘在心頭翻滾,卻一個字也問不出口。
最終,她只是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唇,聲音細弱,試圖用另一個關心來掩蓋此刻的慌亂和無措:「二哥……大哥、大哥他沒事吧?剛才廟街那麼亂……」
裴司原本正要邁步的腳步頓住。
裴司原本還算得上平靜的神色瞬間冷了下來,那雙深邃的黑眸掃向她,裡面沒了方才車內的那點不易察覺的繾綣,只剩下冰冷的譏誚和一絲……難以察覺的戾氣。
「溫梨。」他嗤笑一聲連名帶姓地叫她,聲音又冷又硬,「你倒還有心思惦記他,知不知道,剛才要不是我的人快一步,你現在已經落在何偉雄手裡,被他剁碎了喂狗?」
溫梨被他驟然轉變的態度凍得一僵,下意識地抬頭,對上他冰冷的視線,方才那點因親密接觸而產生的悸動和羞澀,瞬間被這盆冷水澆得透心涼。
「我……」她張了張嘴,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如此。
裴司逼近一步,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,帶著極強的壓迫感。
「知不知道,」他盯著她瞬間蒼白的臉,一字一句,清晰又殘忍,「今天在廟街,要不是我的人提前截了消息,你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?」
溫梨瞳孔驟縮,呼吸一窒。
「知不知道,」他繼續道,聲音壓得更低,卻更駭人,「綁你的人,是誰引過去的?是誰故意在廟街繞圈子,拖延時間,好讓何偉雄的人得手?」
每一個字都像重錘,狠狠砸在溫梨心上。她猛地搖頭,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:「不……不可能……大哥他……」
「你那位好大哥,」裴司打斷她,眼底的譏諷濃得化不開,「溫慕雲,他算準了何偉雄會報復,算準了我會去救你。他把你當誘餌,釣我和何偉雄這兩條魚,等著我們兩敗俱傷,他好坐收漁翁之利。」
「阿梨,」他喚她,聲音裡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冷靜,「今天差點害死你的,就是你最信任、最惦記的好大哥。」
海風卷著浪濤聲嗚咽而過,溫梨站在原地,渾身冰冷,方才唇上殘留的溫熱仿佛成了最諷刺的錯覺。她看著裴司冷硬的側臉,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,凍得她四肢百骸都在發顫。
大哥……要殺她?
裴司嗤笑一聲,眼底戾氣翻湧,「廟街那場伏擊,是他故意泄露你的行蹤給何偉雄。抓了你,既能逼我現身,又能借何偉雄的手除掉我。一石二鳥,真是我的好大哥。」
他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,狠狠扎進溫梨心裡。
她踉蹌著後退一步,後背抵在冰冷的車門上,嘴唇顫抖著,卻發不出一個音。
大哥……故意泄露她的行蹤?借刀殺人?
不……不可能……
大哥明明那麼疼她,從小到大,護著她寵著她,怎麼會……
「你騙我!」溫梨猛地抬起頭,眼圈泛紅,聲音帶著哭腔和最後一絲倔強的信任,「大哥不會的!他不會這樣對我!是你……是你想挑撥我們!」
她寧願相信是裴司在撒謊,在玩弄她,也無法接受那個從小護著她、寵著她的大哥會將她置於死地。
裴司腳步頓住,側過頭,月光照亮他半邊冷硬的側臉。他看著她通紅的眼睛和顫抖的唇,眼底最後一絲溫度也徹底褪去,只剩下冰冷的嘲弄。
裴司看著她這副模樣,心底那股無名火猛地竄起,夾雜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…嫉妒。
他倏地冷笑一聲,眼底那點殘存的溫度徹底褪盡,只剩下冰冷的漠然。
「我騙你?」他扯了扯嘴角,弧度譏誚,「好,就算我騙你。」
他不再看她,轉身大步走向別墅大門,黑色的身影在夜色中顯得冷硬又疏離,只留下一句沒有情緒的話,散在海風裡。
「信你那好大哥,就回去找他。」
沉重的雕花鐵門在他身後「砰」地一聲關上,隔絕了內外,也像一記重錘,砸在溫梨心上。
她獨自站在原地,海風吹得她單薄的裙子緊貼在身上,泛起一陣寒意。方才唇齒交纏的溫熱仿佛成了一個荒誕的錯覺,此刻只剩下冰冷和茫然。
就在這時,一輛車急剎在別墅門口,阿彪幾乎是從車上跳下來的,臉上帶著急切,額角還掛著汗。
他一眼看到孤零零站在冷風裡的溫梨,又瞥見緊閉的別墅大門和守在溫梨身旁、面無表情的阿龍,心裡咯噔一下。
「大小姐?」阿彪快步上前,氣息還有些不穩,第一句便是,「老大呢?老大沒事吧?」他緊張地看向阿龍。
阿龍搖了搖頭,聲音平穩:「沒事。」
阿彪這才鬆了口氣,抬手抹了把額頭的汗,心有餘悸地嘀咕:「媽的,嚇死我了,聽說廟街那邊動靜那麼大,老大在曼谷挨的那一刀還沒好利索,可不能再……」
他話說到一半,猛地意識到什麼,瞬間噤聲,有些心虛地看向溫梨。
溫梨原本低垂著的頭猛地抬起,眼睛紅紅地望向阿彪:「阿彪,你剛才說什麼?二哥…二哥在曼谷挨了一刀?」
阿彪眼神閃爍,支吾著試圖搪塞過去:「沒、沒什麼,大小姐你聽錯了……就是一點小摩擦……」
「阿彪!」溫梨的聲音帶上了厲色,雖然還帶著哭腔,卻透著一股不容糊弄的堅決,「你跟我說實話!是誰幹的?」
阿彪被她逼問得無處可躲,看著大小姐通紅卻執拗的眼睛,又想起老大背上那道猙獰的新傷,最終懊惱地一捶腦袋,垂下頭,聲音低啞艱澀:「是…是大少的人……」
「大少雇了越南幫的殺手,在曼谷碼頭……」阿彪的話還沒說完。
曼谷……受傷?
她突然想起剛才在車上,他摟著她時,她似乎蹭到他腰側……當時只覺得硬邦邦的,還以為是……
一個模糊的念頭閃過,她甚至來不及細想,身體已經先於意識做出了反應。
她猛地推開還擋在身前的阿彪,像只被驚到的小鹿,跌跌撞撞地沖向那扇剛剛對她關閉的大門。
「大小姐?!」阿彪被推得一個踉蹌,愕然地看著溫梨突然衝進去的背影,完全搞不清狀況,只能一臉懵地轉向阿龍,「這……怎麼回事?」
阿龍看著那扇重新晃動的大門,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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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9 酸澀
她不相信大哥會害她。
溫梨咬著唇,猶豫片刻,還是跟了上去。
「二哥……」她小跑兩步追上裴司,手指輕輕拽住他的袖口,聲音軟軟的,「你、你是不是受傷了?」
裴司腳步未停,連個眼神都沒給她,徑直往前走。
溫梨不死心,又扯了扯他的袖子,這次力道大了些,指尖不小心蹭到他手腕內側的皮膚,觸到一片微涼的薄汗。
「二哥,你腰上……」
裴司猛地抽回手,力道大得讓她踉蹌了一下。他轉身,黑眸冷得像淬了冰,居高臨下地睨著她:「溫大小姐不是最信你那好大哥嗎?還管我死活做什麼?」
溫梨被他噎得說不出話,眼圈瞬間紅了。她攥緊裙擺,固執地跟在他身後,他去書房,她就站在門口;他去餐廳,她就坐在對面;他上樓,她就亦步亦趨地跟著。
裴司終於停下腳步,轉身冷笑:「怎麼,我現在要去玩女人,你也要跟著看活春宮?」
溫梨猛地僵住,臉頰「唰」地漲紅,又氣又羞地瞪著他:「你——!」
她本來還有些愧疚的,被他這句話徹底惹毛了。
我最討厭二哥了!她跺了跺腳,眼眶發紅地瞪了他一眼,轉身就往大門方向跑,頭也不回地衝出了別墅大門。
裴司站在樓梯口,看著她氣呼呼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,眸色沉了沉。
阿彪從樓下探出頭,小心翼翼地問:「老大,要不要派人跟著大小姐?」
裴司點了支煙,煙霧模糊了他冷峻的輪廓:「不用。」
他轉身走向書房,聲音冷淡:「讓她自己想想清楚。」
——
溫梨衝出別墅,夜風裹著海腥味撲面而來,吹散了她眼底的濕意。
她站在路邊,看著空蕩蕩的街道,突然有些茫然。
回溫家?可爹地在醫院,大哥......
她咬了咬唇,心裡像堵了團棉花,悶得發疼。
一輛的士緩緩駛過,溫梨伸手攔下,報了個地址。
車子停在林家別墅前,溫梨付了車錢,踩著高跟鞋按響門鈴。
溫小姐?林家傭人陳媽驚訝地看著深夜造訪的客人,連忙讓開身子,快請進,小姐在樓上。
溫梨跟著陳媽穿過挑高的大廳,旋轉樓梯的扶手擦得鋥亮,映出她略顯蒼白的臉。
阿梨?林寶瓊從臥室探出頭,頭髮還滴著水,睡袍的腰帶鬆鬆垮垮地繫著,你怎麼這個點來了?
溫梨張了張嘴,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。
林寶瓊手忙腳亂地把她拉進臥室,陳媽識趣地退出去關上門。
怎麼了這是?林寶瓊拉著她在梳妝檯前坐下,半開玩笑地捏了捏她的臉,你家那幾個哥哥把你當眼珠子似的看著,誰敢欺負你啊?
溫梨搖搖頭,眼淚卻掉得更凶了。
林寶瓊嘆了口氣,按鈴讓傭人送上來兩杯鮮榨橙汁。她將其中一杯塞進溫梨手裡:說說吧,是不是陳家那個二世祖又來煩你了?
溫梨接過玻璃杯,冰涼的杯壁貼著她發燙的指尖。她胡亂點點頭:嗯......他都追到女校去了,煩死了。
這話半真半假。陳家的公子確實糾纏過她,但那是上學期的事了。
林寶瓊翻了個白眼:我就知道!上回在半島酒店遇見他,那雙眼睛都快黏你身上了。她抿了口果汁,要不要讓琛哥去警告他?
提到琛哥,林寶瓊的語氣不自覺地軟了幾分,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。
溫梨搖搖頭,悶聲道:不用......
林寶瓊突然湊近,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:話說......琛哥最近在做什麼啊?好久沒見他了。
溫梨一怔。
林寶瓊喜歡她叄哥溫景琛,這是圈子裡公開的秘密。可叄哥向來表現得對家族事務漠不關心......
她突然想起裴司的話,心頭一陣刺痛。
寶瓊......溫梨猶豫著開口,如果......我是說如果,你發現最信任的人騙了你,你會怎麼辦?
林寶瓊咬著吸管,不假思索:那得看是誰了。要是琛哥騙我......她突然紅了臉,聲音越來越小,我、我大概會很難過吧......
溫梨苦笑,低頭攪動著杯中的吸管。她既不願相信大哥會害她,也不想去懷疑二哥是在挑撥離間。
而且......而且......
她心裡酸酸的,二哥現在哪裡?是不是真的像他說的那樣,去找別的女人了......
這個念頭一冒出來,胸口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,疼得她眼眶發熱。
窗外,香港的夜色璀璨如星河,溫梨望著遠處太平山的輪廓,心裡亂成一團。
——
九龍城寨的夜風裹挾著硝煙味,溫慕雲站在倉庫廢墟前,金絲眼鏡下的目光平靜如水。
阿威從焦黑的殘垣中走出來,手套上沾著黑灰,低聲道:大少,裡面炸得厲害,屍體已經看不出是誰了。
溫慕雲嗯了一聲,視線掃過地上那灘暗紅的血跡,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。
何偉雄這個廢物。
在曼谷布了那麼大的局,居然還能讓裴司活著回香港。
大少,要不要派人去找大小姐?阿威猶豫著問,裴司那邊......
溫慕雲抬手打斷他,鏡片後的眸光微閃:不用。
阿威一愣:可萬一裴司對大小姐......
阿梨在他那兒才安全。溫慕雲轉身走向停在暗處的車,聲音輕得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,現在回溫家,反倒會被惦記。
阿威跟上去,還是有些不解:那......
讓人跟緊點就行。溫慕雲拉開車門,坐進后座,指尖輕輕推了推金絲眼鏡,別讓何家的人靠近她。
——
清晨的薄霧還未散盡,溫梨就頂著兩個黑眼圈溜出了林家大門。
她穿著從林寶瓊那兒借來的白色抹胸上衣,配一條牛仔短裙,戴著一副幾乎遮住半張臉的茶色太陽鏡,嘴唇塗得嫣紅,連頭髮都特意捲成大波浪。
阿梨,你到底要去哪兒啊?林寶瓊揉著眼睛追到門口。
下次告訴你!溫梨頭也不回地擺擺手,踩著高跟鞋快步離開。
她昨晚翻來覆去睡不著,滿腦子都是裴司那句去玩女人。
他是不是真的去找別的女人了?
這個念頭像根刺,扎得她心口發疼。
溫梨躲在街角,遠遠看見阿彪從別墅出來,立刻壓低帽檐跟了上去。
淺水灣的私人沙灘上,裴司懶洋洋地躺在遮陽傘下,墨鏡下的輪廓凌厲分明。他赤著上身,腰間的白色繃帶顯眼,下身只穿一條黑色泳褲,肌肉線條在晨光下泛著蜜色的光澤。
阿彪彎腰在他耳邊說了什麼,裴司微微頷首,阿彪便退開了。
溫梨蹲在棕櫚樹後,煩躁地拍開一隻叮她小腿的蚊子。
明明都秋天了,怎麼還有這麼多蚊子!
她正懊惱著,突然看見一個穿紅色比基尼的女人扭著腰走向裴司,親昵地挽住他的手臂。
那女人身材火辣,紅唇幾乎貼在裴司耳邊說著什麼,笑得花枝亂顫。
溫梨噌地站起來,差點衝出去,又猛地蹲下,心跳如擂鼓。
她死死盯著那兩人走向別墅的背影,指甲不自覺地掐進掌心。
裴司這個混蛋!
她咬咬牙,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。
溫梨光著腳踩在沙灘上,躡手躡腳地剛跟到別墅後門,一轉身就撞進一雙冷冽的黑眸里。
裴司抱著手臂靠在門邊,墨鏡下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,周身氣壓低得嚇人。
玩夠了?他冷聲問。
溫梨僵在原地,心臟猛地一跳。
他早就發現她了。
阿彪剛才過來彙報時,他就讓阿彪別管,就想看看這小東西鬼鬼祟祟要做什麼。
裴司的目光從她刻意捲成波浪的長髮,掃到那副遮住半張臉的茶色墨鏡,再到塗得嫣紅的唇,最後停在那件緊身抹胸上。
白色的布料堪堪裹住起伏的曲線,露出一截纖細的腰肢,牛仔短裙短得幾乎能看到臀線。
他周身的氣壓驟然降低。
我有沒有說過,他一步步逼近,聲音危險地壓低,不准這麼穿?
溫梨下意識後退,後背抵上冰涼的牆壁。
我、我不記得了......她嘴硬道,耳尖卻悄悄紅了。
裴司冷笑一聲,突然伸手摘掉她的墨鏡。
那要不要我幫你回憶一下?
他俯身,灼熱的呼吸噴在她耳畔,一字一頓。
再這麼穿,我就親手一件、一件、扒、光、你。
溫梨瞪圓了眼睛,臉頰瞬間漲得通紅。
你、你胡說!她下意識反駁,話剛出口就意識到說漏了嘴,急忙捂住自己的唇,眼神慌亂地躲閃。
裴司冷笑一聲,高大的身影將她完全籠罩在陰影里,修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,強迫她抬頭。
既然記得,還穿成這樣......他俯身,薄唇幾乎貼上她的耳垂,嗓音低啞危險,是不是就想被二哥操?
你——!溫梨氣得渾身發抖,眼眶都紅了。
她承認自己是偷偷跟來看他有沒有找別的女人,但絕沒有那種心思!
誰、誰想被你......她羞惱得說不出那個字眼,聲音越來越小,我只是......只是來看看你的傷......
裴司眯起眼,指腹摩挲著她發燙的臉頰:看傷?
他嗤笑一聲,突然扯開腰間的繃帶,露出那道猙獰的刀傷。傷口已經結痂,暗紅的疤痕橫亘在緊實的腹肌上,看得溫梨心頭一顫。
看清楚了?他冷聲問。
溫梨咬住下唇,視線不受控制地落在他腰腹的傷處,鼻尖突然有些發酸。
還疼嗎......她小聲問,指尖不自覺地想碰,又怯怯地縮回。
裴司轉身就要走,卻被一隻柔軟的小手怯生生地勾住了尾指。
二哥......溫梨自己都沒意識到這個動作有多親昵,帶著鼻音的嗓音像只委屈的小貓,你別找別的女人......
話一出口,她自己都愣住了,耳尖瞬間紅得滴血。
裴司腳步頓住,緩緩轉身。
陽光透過棕櫚樹葉的縫隙斑駁地落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,墨鏡後的眸光深不見底。他盯著她看了幾秒,突然冷笑:憑什麼?
溫梨被他問得啞口無言,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他的衣角。
是啊,憑什麼?
她是他的誰?妹妹嗎?可哪有妹妹會這樣......
我......她張了張嘴,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,只覺得心裡酸脹得難受。
裴司突然抬手,拇指重重碾過她塗得嫣紅的唇,蹭花了一片口紅。
溫梨,他聲音低啞,想管我,就得付出代價。
海風拂過,帶著鹹濕的氣息,吹起她鬢角的碎發。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胸口翻湧,溫梨卻覺得呼吸都變得滾燙。
我討厭你......她帶著哭腔小聲說,卻更緊地抓住了他的手指。
【未完待續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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