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浮光弄色】(1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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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章:浮華夜景,殺機悄至
午夜時分,瑤香閣燈火輝煌,紅燭高燃,琵琶絲竹聲在廳堂中迴旋不絕。
輕紗半掩,玉體朦朧,醉酒的客人倚在美人香肩上低語呢喃,樓上的女子們嬉笑著推搡,調笑著往客人杯中倒酒,嬌柔婉轉,媚態橫生。
夜色中的瑤香閣,如同鑲嵌在歸雁鎮中的一顆璀璨明珠,金碧輝煌,紙醉金迷。
然而,在這溫香軟玉的浮華之下,危險已悄然逼近。
幽暗的街巷中,幾道黑影緊貼屋檐,鬼魅般地潛行,腳步無聲,如影隨形地接近瑤香閣。
不多時,一名護院打著哈欠,倚在後院門口,手中的刀隨意地擱在一旁,他伸了個懶腰,嘟囔道:「這天氣還真是……呃!」
話音未落,一隻手悄然扣住了他的咽喉,力道精準,令他連半點呼喊聲都無法發出,瞳孔驟然放大,身體抽搐了兩下,軟軟地倒了下去。
與此同時,閣外另一名護院才剛轉身,眼角餘光瞥見黑影閃動,正要驚呼,一道寒光掠過,直接封住了他的喉嚨,鮮血順著脖頸滑落,他掙扎了一下,便再無聲息。
一切發生得無聲無息,黑衣人迅速潛入閣中,如夜色中的鬼影,悄無聲息地分散開來,循著既定的目標搜索而去。
他們,是在找某樣東西,或某個人。
樓內的熱鬧仍在繼續,客人們沉浸在醇酒美人的溫柔鄉里,絲毫不知,黑暗已悄然滲透進這溫馨旖旎的畫面。
然而——
「砰!」
一扇房門被猛然踹開!
黑衣人踏入廳中,長劍在燈光下泛起寒芒,迅速逼向四周的帷幔,掀開、翻找,目光如鷹隼般銳利,毫不猶豫地掃過房間內的一切。
女子們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花容失色,驚叫著向後退去。
「啊——!」
尖叫聲瞬間在閣內炸開,杯盞落地,琵琶聲戛然而止,客人們大驚失色,紛紛跳起,倉皇地往門口逃去。
驚恐蔓延,一名年長的紅姐擋在前方,顫聲道:「幾位爺……有話好說,這裡是做生意的地方,若是哪裡招待不周,我們可以賠罪……」
黑衣人卻連一眼都不曾施捨,冷冷掃過她們,繼續向後堂掠去。
「快逃!」
有人大喊,酒客們頓時作鳥獸散,爭相奔逃,甚至有人踢倒了桌椅,滾滾酒水灑了一地,混雜著碎裂的瓷器,映出一片狼藉。
「攔住他們!」
幾名護院終於反應過來,拔刀上前,然而,他們還未出手,便見黑衣人長劍一揚,劍光寒芒閃動,護院們瞬間便被劈翻在地,鮮血灑在青磚上,染紅了廳堂。
血腥氣息瀰漫開來,瑤香閣徹底亂了。
後院深處,蘇青瑤正站在廳前,緊緊盯著逼近的黑衣人,手指微微發緊,卻仍保持著冷靜的神色。
她沒有武功,身邊也無人保護,心知此刻若是稍有失誤,恐怕瑤香閣真的會毀於一旦。
黑衣人站在她面前,目光冷冽,語氣冰寒:「東西在哪裡?」
蘇青瑤面色如常,眼底卻飛快掠過一抹思索。
她不傻,這群人明顯是衝著某樣東西來的,而這個「東西」,她自己也不清楚是什麼。
她緩緩吐出一口氣,壓下心底的驚慌,鎮定地道:「幾位爺怕是找錯地方了,我瑤香閣只做生意,從未存放什麼貴重之物。」
黑衣人眯起眼睛,顯然並不信她的鬼話,劍鋒微微抬起,直指她的咽喉:「不交,就死。」
蘇青瑤仍舊沒有退讓,嘴角甚至扯出一絲冷笑:「閣下真以為殺了我,就能找到你們要的東西?」
黑衣人盯著她,手中的劍緩緩收緊——就在這時——
「有官差來了!」
院外,一道神秘的聲音驟然響起!
黑衣人的神色猛然一變!
「撤!」
黑衣首領冷喝一聲,黑衣人瞬間身形一動,未帶走任何東西,便如來時一般無聲地消失在夜幕之中。
蘇青瑤怔在原地,看著黑衣人如鬼魅般躍上房梁,轉瞬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她這才猛地鬆了口氣,腿一軟,幾乎站立不穩,扶著柱子勉強撐住身體。
瑤香閣滿地狼藉,血跡灑落在錦繡地毯上,空氣中瀰漫著驚魂未定的恐懼。
這場風波,終於過去了……但危險,絕不會就此消散。
她深吸一口氣,立刻回神,對身旁的心腹阿福冷聲道:「去衙門!告訴唐捕頭,瑤香閣出事了!」
衙門內,正在值班的唐蔓正準備去休息,聽到急促的腳步聲,她眉頭一皺,猛地抬頭。
「唐捕頭!大事不好!」
阿福滿臉驚恐地衝進來,連氣都沒喘勻,急聲道:「瑤香閣……瑤香閣被襲了!」
唐蔓臉色一變,騰地站起身:「什麼人?!」
阿福臉色慘白,喘息著道:「一群黑衣人!進了瑤香閣,什麼都沒搶,翻找了一圈後就突然撤走了!」
唐蔓心頭猛地一沉,目光一凜,幾乎瞬間意識到這不是普通的劫案,而是某種有預謀的行動!
她咬牙道:「立即備馬,我親自去!」
她又看向另一名捕快,沉聲道:「去通知景曜,讓他立刻過來!」
我正伏案整理東都帶回的書信,夜風吹動窗欞,燭火微微搖曳,映得書案上的影子斑駁。
「砰砰砰!」
急促的敲門聲驟然響起!
我眉頭一皺,打開門,只見捕快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外,急聲道:「景公子!唐捕頭讓您速速前往瑤香閣!出事了!」
我的心猛地一沉,眼神陡然變得銳利。
「瑤香閣?出了什麼事?」
「黑衣人襲擊!但他們沒搶錢,也沒殺人,就像是在找什麼!」
「找什麼……」
我瞬間意識到,他們可能在找沈雲霽。
小枝聽到後,臉色頓時煞白,急急拉住我的衣袖,聲音發顫:「公子……小姐……小姐會不會……」
我沉聲道:「走,我們立刻過去!」
夜風呼嘯,風暴已然席捲歸雁鎮。
夜風凜冽,夾雜著未散盡的血腥味,整個歸雁鎮此刻仍沉浸在午夜的寂靜之中,而這份寂靜之下,風暴正在悄然醞釀。
我一面快步前行,一面安撫著身旁明顯有些慌亂的小枝。
她的手緊緊抓著我的衣袖,指尖微微發涼,腳步匆匆卻帶著幾分不穩。即便她一向伶俐機敏,可此刻,一想到黑衣人可能是衝著沈雲霽來的,她的心早已亂作一團。
「公子……」她低聲道,聲音帶著難掩的焦急,「他們……他們真的在找小姐嗎?」
我側目看了她一眼,語氣平穩:「可能性很大。」
她咬了咬唇,深吸了一口氣,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,但仍忍不住道:「可是,小姐已經避世這麼久了……為什麼會有人盯上她?」
「如果她的存在本就是秘密,那她的秘密一旦暴露,便再也無法隱藏。」我沉聲道,腳下的步伐不由得更快了一分。
小枝臉色蒼白,低頭不語,但我知道她此刻心亂如麻。
她是沈雲霽的貼身丫鬟,對小姐的感情絕非僅僅是主僕,而更像是親人一般。她可以不在意自己身陷危機,卻絕無法忍受沈雲霽受威脅。
「別擔心。」我低聲道,目光堅定,「我們還不知道他們的真正目的,但至少,現在我們比他們更快。」
她抬起頭,怔怔地看著我,似是被我的冷靜安撫了一分,眼中多了一絲希望。
不多時,我們終於抵達了瑤香閣。
剛踏入門口,我的腳步陡然一頓,瞳孔微縮,眼前的景象,比我想像中更加可怕。
曾經的浮華艷麗,此刻盡數化作廢墟。
門口的紅燈籠歪斜著搖晃,燈罩破碎,搖曳的燭光投下扭曲的影子。廊前的青石台階上殘留著未乾的血跡,猩紅的痕跡沿著地磚蔓延,一直伸向院中,透著令人不寒而慄的味道。
院中遍地狼藉,斷裂的桌椅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,灑落的酒水與血跡交織在一起,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刺鼻的味道。幾名姑娘縮在角落裡,驚恐未散,瑟瑟發抖地抱著彼此,臉上滿是未乾的淚痕。
幾位紅姐受傷倒在廊下,有人被刀刃劃傷手臂,有人衣裙被血染透,神色驚惶不定,仍然無法從方才的恐懼中回過神來。
小枝見狀,忍不住倒吸一口氣,猛地抓緊了我的手臂,眼神中透著驚駭。
「這……」她顫聲道,「他們竟然……鬧成了這樣……」
我的目光緩緩掃過滿地狼藉,心中微微一沉。
我早知瑤香閣遭襲,可萬萬沒想到,黑衣人竟如此肆無忌憚。
他們的目標究竟是什麼?
如果只是為了找某樣東西,何以至此?
或者……他們原本並不打算善罷甘休,只是因為外面的示警,他們才不得不撤退?
就在我沉思之際,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自後堂傳來。
蘇青瑤緩緩走出,她的臉色仍顯蒼白,但眼中已恢復了幾分鎮定,身上的衣裙仍保持著一絲精緻,可袖口微微凌亂,顯然先前的變故對她而言並非無動於衷。
她看著我,目光微微閃動,沉聲道:「景公子,你來的正好。」
我抬頭看向她,微微拱手,語氣沉穩:「蘇老闆,看來今晚,你們這裡經歷了一場大劫。」
蘇青瑤輕輕吐了口氣,抬手揉了揉眉心,聲音略帶疲憊:「何止是大劫,簡直像是鬼門關走了一遭。」
她語氣微頓,隨即緩緩道:「唐捕頭已經在裡面查探,她讓我等你們到了後,便直接過去。」
我點了點頭,目光沉靜地問道:「你能確定他們到底在找什麼嗎?」
蘇青瑤搖了搖頭,目光微微沉鬱:「他們什麼都沒說,只是一通亂翻,好像在找某樣東西,可到底是什麼,我也不知道。」
小枝在一旁急切地問道:「他們有問過小姐的事情嗎?」
蘇青瑤微微一愣,目光複雜地看了小枝一眼,似是察覺到了什麼,緩緩道:「他們沒有明說……但他們的行動,確實不像是普通的尋仇。」
我心頭微微一沉。
果然,事情已經遠比我想像的更複雜。
黑衣人不只是隨機襲擊,他們在找東西,可他們找不到,於是大肆破壞,甚至傷了人,最後因為示警才不得不撤走……
這種行事風格,絕非普通江湖人,更不像是單純的刺殺,而更像是某種「秘密組織的追查行動」。
他們的目標,究竟是什麼?
沈雲霽,又究竟牽扯到了什麼?
我沉吟片刻,隨即抬起頭,眸光銳利地看向前方:「帶我們去見唐捕頭吧。」
蘇青瑤輕輕點頭,隨即轉身領路,向瑤香閣的後堂走去。
夜色依舊沉沉,風未停歇。
但我心中明白,真正的風暴,才剛剛開始。
隨著蘇青瑤的帶領,我邁入瑤香閣的里廳。這裡原本是蘇老闆會客的地方,平日裡總是焚香裊裊,擺著几案精緻的茶具,牆上懸掛著描金的仕女畫,顯示著她作為老闆娘的品味與氣度。
但此刻,廳內的氛圍全然不同。
燭火微微搖曳,牆上的畫軸被人翻動過,茶几上的瓷器東倒西歪,原本整齊的屏風被掀翻,顯然,這裡同樣沒能逃過黑衣人的搜查。
廳中,唐蔓正仔細地查看著現場的痕跡,她身著捕快服,腰間佩刀未解,一手撫著下巴,一手按在桌案上,目光凌厲,神色肅然。
她正在觀察桌面上的劃痕,那是劍刃擦過留下的痕跡,筆直而鋒利,顯然施劍者內力深厚,控制精準。
我看著她的神情,緩緩開口:「唐捕頭,你有什麼發現?」
唐蔓並未立即回答,而是用指尖在桌面上劃了劃,像是在回味這道劍痕的軌跡,片刻後,她才眯起眼,冷聲道:
「是寒淵的人乾的。」
她的語氣不容置疑,眸中閃過一絲銳意。
小枝在一旁微微一怔,忍不住道:「寒淵?!」
我微微皺眉,目光沉沉地看向桌面上的劍痕,又掃了一眼四周的凌亂痕跡,緩緩說道:「寒淵行事向來神秘低調,他們若真是來找什麼東西,不應該鬧得這麼大。」
唐蔓冷笑了一聲,語氣諷刺:「這正是問題所在。」
她目光掃過廳中混亂的陳設,緩緩道:「寒淵是個藏在黑暗中的組織,他們行事向來神出鬼沒,若真是他們的探子來查探某樣東西,絕不可能弄出這麼大的動靜。」
她頓了頓,眼神一凜:「但這些黑衣人的手法、劍法,分明帶著寒淵的風格。」
寒淵的風格,卻做出了不符合寒淵行事邏輯的舉動。
這才是最值得懷疑的地方。
「換句話說……」我沉思片刻,緩緩開口,「要麼,是寒淵中某些人自作主張,違背了組織的慣例,要麼,這些人並不是寒淵,而是刻意模仿寒淵風格的人。」
唐蔓冷哼一聲:「不管是哪種可能,都意味著一件事——有人在歸雁鎮尋找某樣東西,甚至不惜暴露自己。」
小枝心頭微緊,忍不住道:「他們……他們找的,會不會是小姐?」
廳內一時沉寂。
沈雲霽。
這個名字在所有人的腦海中浮現,而接下來的問題,才是真正的關鍵。
——沈雲霽現在,究竟在哪裡?
我猛然意識到這一點,轉頭看向蘇青瑤,目光犀利:「蘇老闆,沈小姐如今在哪裡?」
蘇青瑤微微一愣,顯然沒料到我會突然問她這個問題,但很快,她的神色一正,沉聲道:「放心,她不在瑤香閣。」
我心中一松,隨即問道:「那她在哪?」
蘇青瑤頓了頓,目光微微閃動,緩緩道:「前段時間,有幾個人總在瑤香閣附近打探消息,我覺得不對勁,便先行將沈小姐安置到了隔壁小街的一處小院裡。」
我的眉頭微微一皺:「一般人知道嗎?」
蘇青瑤搖頭:「除了我,只有一個貼身丫鬟和管事知道,沈小姐自己也極少外出,幾乎沒人會留意她的行蹤。」
小枝急忙追問:「那小姐現在可安然無恙?」
蘇青瑤輕輕嘆了口氣:「按理來說應該無礙。」
她看著小枝的表情,安撫地補充道:「我安排的人一直守在小院附近,若真有動靜,他們一定會立即來報。」
小枝這才稍稍鬆了口氣,但臉色依舊蒼白,顯然心中仍有未解的擔憂。
我則陷入了更深的思索。
如果黑衣人是衝著沈雲霽來的,那為何不直接襲擊她所在的小院,而是來翻瑤香閣?
他們在找的,究竟是她,還是關於她的某樣東西?
又或者……他們並不確定沈雲霽是否仍在瑤香閣,所以才鬧出如此大的動靜?
這一切,仍然疑點重重。
但可以肯定的是——沈雲霽已經被某些勢力盯上,若不儘快採取措施,恐怕很快便會引來更大的危機。
我抬起頭,目光深邃地看著唐蔓:「唐捕頭,我們必須儘快去那個小院確認沈雲霽的情況。」
唐蔓點頭,眸中亦帶著一絲警覺:「正有此意。」
她冷冷一笑,聲音低沉:「若真是寒淵的人,那今晚只是個開端。」
「他們既然盯上了沈雲霽,就不可能輕易放手。」
蘇青瑤緩緩道:「我派人帶你們過去。」
小枝臉色仍然有些蒼白,但她咬了咬牙,強迫自己鎮定,堅定地道:「我也要去!」
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,語氣溫和但不容拒絕:「你必須去。」
她本就是沈雲霽的貼身丫鬟,若真是衝著沈雲霽來的,那她很可能也是對方調查的目標。
她的眼神微微一怔,隨即重重點頭。
我緩緩吐出一口氣,目光沉靜如水:「那就走吧,我們去看看,沈小姐是否真的安然無恙。」
跟著蘇老闆的人,我們沿著小街蜿蜒前行,不多時便來到了沈雲霽暫居的小院。
這座院子隱於鬧市之間,外觀並不顯眼,灰瓦白牆,門前只有一棵老槐樹,隨風輕輕搖曳。夜色深沉,四周寂靜無聲,唯有院內透出一盞暖黃的燈光,靜靜照亮門前的一小片台階。
寧靜,隱秘,看似無憂。
我上前敲了敲門,片刻後,門「吱呀」一聲打開,一名侍女探出頭,看到是熟人,才鬆了口氣,將門讓開。
我和小枝對視一眼,邁步進入。
院內幽靜雅致,種著幾株梅樹,空氣中帶著淡淡的書香氣息。廳堂內,燭光搖曳,案前,一名女子正輕輕展卷,翻閱著手中的書冊,沉靜而專注。
沈雲霽。
她仍是一身素雅的長裙,鬢髮間未佩任何飾物,膚色雪白,眼眸沉靜如水。她的存在本身就帶著一股清冷脫俗的氣質,仿佛世間的一切喧囂與她無關。
聽到腳步聲,她抬起頭,看到是我,微微一怔,隨即緩緩放下手中的書冊,微笑道:「景公子。」
小枝快步上前,神情帶著些許激動,急切地問道:「小姐,你可好?有沒有什麼人來過?」
沈雲霽輕輕搖頭,語氣平靜:「並無異狀。」
我微微鬆了口氣,心中一絲緊繃的弦終於緩和了一些。
「小院安靜,看來暫時是安全的。」我環顧四周,目光微沉,緩緩道,「瑤香閣發生的事,小姐可知?」
沈雲霽微微皺眉:「我剛聽侍女說了幾句,但並不清楚詳情。」
我沉聲道:「有黑衣人闖入瑤香閣,目的不明,但很可能與小姐有關。」
小枝在一旁連連點頭,語氣焦急:「小姐,他們是不是衝著你來的?」
沈雲霽目光微閃,似乎在思索什麼,但還未等她開口,廳內的空氣陡然變得緊繃起來。
「不好!」
唐蔓的聲音忽然從門外傳來,帶著一絲罕見的急迫!
我猛然回頭,正欲開口詢問,耳邊卻已傳來一陣破空聲——
窗前,一道黑影飄然落下,夜色中,一襲勁裝,身影高瘦修長,如同鬼魅般出現在我們面前。
我眉頭一皺,目光冷凝,正要出手,卻在看清來人面容的剎那,眼神微微一變。
「陸青?!」
夜風微動,窗前的身影筆直如松,漆黑的勁裝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凌厲,他負手而立,嘴角帶著一抹淡淡的冷笑,深邃的目光掃視著房內眾人,最後落在我的身上。
「景公子,看來我們又見面了。」
我緩緩收回準備出手的動作,目光審視地看著他,語氣低沉:「你為何在此?」
陸青輕輕一笑,隨意地靠在窗沿,語氣帶著幾分戲謔:「你以為,官兵來得那麼『及時』,是怎麼回事?」
我的瞳孔微微一縮,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「是你。」
陸青輕輕點頭,眸中帶著一絲淡淡的嘲諷:「寒淵今晚在瑤香閣的行動,我正好跟蹤到了,黑衣人翻找之時,我並未親自出手,而是直接叫了一聲『官兵來了』,這才驚退了他們。」
唐蔓站在門口,目光如刀,沉聲道:「你究竟想說什麼?」
陸青收起玩笑的神色,眼神微微一沉,緩緩道:「很簡單,寒淵的人,並不是盲目闖入瑤香閣,而是在引蛇出洞。」
我眉頭緊蹙:「引蛇出洞?」
陸青微微點頭,聲音低沉:「瑤香閣里有沒有他們要找的東西,並不重要,重要的是——他們要看誰會因此而行動。」
——而我們,正是他們要釣出的『蛇』。
一瞬間,我的心猛地一沉。
糟了。
黑衣人闖入瑤香閣,看似是在尋找什麼,但其實,他們真正的目的,是讓「目標」露出馬腳。
而我們為了保護沈雲霽,立刻前來小院,如今……
「我們,反而替他們指明了方向。」唐蔓冷冷道,語氣帶著一絲怒意。
陸青微微一笑,緩緩點頭:「聰明。」
房內,一片死寂。
小枝臉色慘白,緊緊拉住沈雲霽的手,聲音微微發顫:「那……那現在小姐怎麼辦?寒淵……寒淵知道了小姐的所在?」
沈雲霽臉色雖仍舊平靜,但指尖微微收緊,顯然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。
小枝則是臉色蒼白,死死地抓著沈雲霽的袖子,聲音微顫:「小姐……他們真的已經盯上您了……」
沈雲霽終於輕輕嘆了口氣,放下手中的書卷,抬眸看向我們,眼中平靜無波,緩緩說道:「若他們已然發現了這裡,那我們該如何應對?」
我深吸一口氣,目光沉凝如夜:「現在,已經沒有時間猶豫了。」
「寒淵既然已經找到了這裡,他們不會再給我們第二次機會。」
陸青輕輕一笑,眼中卻透著肅殺之意:「所以,我建議各位,做好迎戰的準備。」
夜風拂過,窗欞微微晃動,屋外的黑暗深不可測,仿佛隨時會湧來吞噬一切。
屋內的氣氛凝滯,沈雲霽仍然安靜地坐在書案前,燭光映照在她清冷的眉目上,顯得格外沉靜。而小枝則緊緊抓著她的袖子,眼中滿是擔憂,嘴唇微微顫抖,卻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唐蔓微微側身,靠近窗邊,手已按上腰間的刀柄,目光冷冷地盯著陸青,顯然對他這突如其來的現身仍存有戒心。
而陸青,依舊悠然自得地站在屋內,隨意地翻閱著書卷,仿佛這裡根本沒有任何危險可言。
他的神態太過隨意,甚至帶著一絲戲謔,這讓我忍不住心生疑惑。
我微微眯起眼,緩緩開口:「陸青,我還是有些好奇,你究竟是什麼人?」
陸青抬起頭,眉梢輕輕挑起,似笑非笑地看著我:「景公子問這話,是覺得我不像普通江湖人?」
我目光平靜,聲音不疾不徐:「你確實不像。」
陸青笑了笑,隨手將書卷合上,慢悠悠地踱步到窗前,目光落在夜色之中,聲音悠然道:「景公子,你也知道,江湖之大,藏龍臥虎。」
他微微側頭,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:「你我本就是一路人,何必急著探究彼此的身份?」
我沉默片刻,心中暗道,他這番話既像是承認自己身份不簡單,又像是在有意迴避問題。
他今日的言行,處處透著一種游離在正邪之間的感覺,既不完全站在我們的立場上,卻也沒有與寒淵為伍。
他到底是什麼來路?
他的目的,又是什麼?
我試探著問道:「你既然一直在追查寒淵,那你與他們,究竟是什麼關係?」
陸青輕笑一聲,手指在窗欞上輕輕敲了敲,緩緩道:「關係嘛……」
他頓了頓,目光微微暗了一瞬,隨即笑道:「曾經是舊識,但現在嘛……」
他的聲音驟然冷了幾分:「不過是獵人與獵物的關係。」
我心頭微微一震。
「獵人與獵物?」唐蔓冷哼了一聲,雙臂抱胸,目光銳利地看著他,「聽你的語氣,倒像是你曾經在寒淵裡待過?」
陸青看了她一眼,眸光閃過一絲深意,淡淡道:「捕快大人果然是聰明人。」
唐蔓眼神一寒,聲音低沉:「你以前是寒淵的人?」
屋內的空氣陡然變得緊繃了幾分。
小枝的手指悄然收緊,臉色微微發白,而沈雲霽則是神色不變,只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切,似乎並不急於發言。
陸青並未否認,而是笑了笑,緩緩道:「曾經是,但已經不是了。」
「寒淵的規矩你們應該清楚,一旦叛出,便是生死相向。」
他看向我,目光幽深:「景公子,這下你該明白,我為什麼會追查寒淵了吧?」
我目光微凝,心中思索著他話中的深意。
他曾是寒淵的人,但如今已然叛出,甚至將寒淵視為獵物……那麼,他的目的,究竟是單純的復仇,還是另有所圖?
我緩緩道:「所以,你一直在追蹤寒淵的行蹤,才會來到歸雁鎮?」
陸青輕輕點頭,語氣不疾不徐:「沒錯。」
他輕嘆了一聲,轉身倚在窗前,嘴角掛著一抹玩味的笑意:「但說實話,我沒想到你們也在盯著寒淵。」
唐蔓冷聲道:「寒淵本就是江湖毒瘤,我們盯著他們是理所當然的。」
陸青輕笑,目光意味深長:「可我不信,你們盯著寒淵,僅僅是因為他們是『江湖毒瘤』。」
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,緩緩道:「景公子,你自己心裡清楚,你也在找某樣東西,對吧?」
我心中微微一震,眸光不禁一沉。
他……竟然察覺到了?
陸青見我不答,輕笑一聲,隨即收起所有玩笑之意,聲音低沉道:「不管你們要找的是什麼,今晚之後,事情已經變得不一樣了。」
「寒淵已經知道沈雲霽在這裡,這一戰,已經無法避免。」
我深吸一口氣,眸光深邃地看著他:「既然如此,你接下來打算如何?」
陸青眯起眼睛,似乎在權衡著什麼,片刻後,他笑了笑:「本來,我只是個旁觀者,但現在嘛……」
他緩緩直起身,目光如寒星般銳利:「也許,我可以幫你們一把。」
唐蔓冷冷道:「我們憑什麼信你?」
陸青微微一笑,聳了聳肩:「你們當然可以不信我,但我比你們更了解寒淵,也比你們更清楚他們的手段。」
他緩緩環視屋內眾人,目光最後落在我身上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:「景公子,你覺得呢?」
我看著他,眼中流露出深思之色。
他來歷不明,立場難測,既曾是寒淵的一員,又是如今的追殺者……
但不可否認的是,如果寒淵真的已經盯上沈雲霽,那麼陸青,或許是唯一能讓我們提前洞察對方行動的人。
我微微一笑,目光鋒銳:「陸青,既然你願意幫忙,那我們就看看,你究竟能做到什麼。」
陸青挑眉,嘴角揚起一抹痞氣的笑意:「放心,我的本事,絕不會讓你失望。」
夜風微微拂過窗欞,燭火搖曳,投下眾人若有所思的面容。
這場博弈,已經悄然開始。
夜風透過微開的窗欞拂入屋內,燭火輕輕搖曳,映照著眾人各異的神情。
唐蔓的眼神銳利而帶著探究,沈雲霽依舊神色冷靜,仿佛這一切的變故並未讓她動搖半分;小枝的眉頭深鎖,臉上寫滿了擔憂,而陸青,則是似笑非笑地倚在窗邊,像個旁觀一切的局外人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,等待我拿個主意。
走,還是留?
我沉默片刻,指尖輕敲桌面,心念急轉。
留在歸雁鎮是個險棋——寒淵既然已經找上門,他們不會輕易放手,鎮子太小,卻難以完全封鎖消息,遲早我們會被逼到絕境。
唯一的選擇,就是走。
但去哪裡?
我的目光緩緩落在沈雲霽身上。
東都。
東都,仍然是風暴的中心,但也是寒淵不敢隨意撒野的地方。
一來,東都有足以牽制寒淵的勢力——秦淮和飛鳶門,哪怕他們彼此勾心鬥角,但至少可以讓我在他們之間周旋,利用他們牽制寒淵的動作;
二來,密函的線索,很可能還需要沈雲霽的幫助,她對東都的了解,遠非我能比擬。
我的心漸漸定了下來,緩緩開口:「我們離開,去東都。」
小枝猛然抬頭,睜大了眼睛:「去東都?」
沈雲霽的神情終於微微一動,似乎對我的決定有些意外,但很快,她垂眸沉思,未作反對。
陸青挑了挑眉,嘴角掛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,似乎對這個選擇並不驚訝。
唐蔓卻皺起眉頭,不悅地道:「你想帶著沈小姐跑路?你知不知道東都是什麼地方?你以為你能護得了她?」
我毫不動搖地看著她:「在歸雁鎮,我們沒有退路,在東都,我們至少可以有更多的選擇。」
唐蔓冷笑一聲,雙臂抱胸:「哼,那林婉怎麼辦?你打算就這麼把她一個人丟下?」
她的話音剛落,屋內驟然一靜。
小枝臉色微微一變,而沈雲霽則抬起頭,靜靜地看著我,似乎在等待我的回答。
我沒有絲毫猶豫,堅定地道——
「帶她一起去。」
唐蔓怔了一瞬,隨即怒極反笑:「好啊,景曜,你可真是夠厲害,帶著沈小姐已經夠危險了,你還要再加上一個林婉?你打算怎麼護得住她們?」
我目光深沉,不疾不徐地道:「護不護得住,不是留她在這裡就能解決的問題。」
「林婉留在歸雁鎮,難道就真的安全?寒淵既然盯上了我,就不會放過她。與其讓她在這裡被他們算計,不如帶在身邊,至少我還能護她周全。」
我的語氣斬釘截鐵,毫無迴旋餘地。
唐蔓盯著我,沉默了一瞬,最終冷哼一聲,別開了頭:「行,你的決定,你自己負責。」
小枝的眼神複雜地看著我,最終沒有說話,只是輕輕咬了咬唇,像是在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。
陸青這時終於忍不住笑了,眼中透著一絲戲謔:「景公子,你可真是不嫌麻煩。」
我瞥了他一眼,淡淡道:「若是嫌麻煩,我早該退出江湖了。」
陸青輕輕鼓掌,笑道:「有意思,那我倒是想看看,你打算怎麼把這兩位姑娘安全送進東都。」
沈雲霽這時緩緩開口,她的聲音依舊沉靜如水:「景公子,我沒有意見,但若要離開,最好儘快。」
我微微頷首,眸光微沉:「今晚動身,趁著寒淵尚未完全鎖定我們的位置,我們還能搶占先機。」
唐蔓皺眉:「這麼快?」
「遲則生變。」我低聲道。
寒淵一定會在歸雁鎮布下眼線,既然他們已經借我們之手找到了沈雲霽的所在,那麼接下來的行動絕不會拖延太久。我們現在唯一的優勢,就是他們還沒徹底準備好。
唐蔓沉思片刻,最終嘆了口氣,道:「行吧,我送你們出鎮。」
陸青雙手抱胸,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:「既然如此,那我就陪你們走一程。」
我微微挑眉:「你也要去東都?」
陸青笑了笑,語氣輕快:「寒淵的老巢在東都,我當然要回去看看。」
唐蔓冷哼:「你該不會打著什麼別的主意吧?」
陸青聳了聳肩:「你信也好,不信也罷,反正我們現在的目標一致。」
我看著他,微微眯起眼睛,沉吟片刻,最終點頭:「既然如此,就一起上路吧。」
夜風透過幽靜的小巷拂過瑤香閣的門檐,帶著微微的涼意,吹得院中搖曳的燈火有些不穩。
事情已經決定,我們必須儘快離開歸雁鎮。
「你們去準備。」我目光沉靜地掃過在場的幾人,緩緩說道,「唐捕頭、沈小姐、小枝,你們先去收拾行囊,務必只帶最緊要的東西,不必驚動旁人。」
唐蔓雙手抱胸,冷哼一聲:「放心,我比你謹慎。」
小枝微微皺眉,眼中透著一絲不舍,卻終究點了點頭。沈雲霽則神色平靜,似乎這趟遠行對她而言,並無太多情緒上的波瀾。
陸青在一旁靠著門框,嘴角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:「那我呢?景公子有沒有特別的任務要交給我?」
我斜睨了他一眼,淡淡道:「既然你要跟著,就自己收拾好東西,別掉隊。」
陸青聳了聳肩,攤手道:「行啊,既然是跟著你們跑路,總要帶點乾糧,免得半路上餓死。」
他輕輕一躍,便翻身越上屋檐,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。
我看向蘇青瑤,微微頷首:「蘇老闆,這次我們暫別歸雁鎮,恐怕……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了。」
蘇青瑤眸光微閃,似乎對我的決定並不意外,她緩緩道:「既然決定走,就儘快,我能幫上的,便是讓你們離開得乾淨些。」
我微微頷首:「多謝。」
目光掠過眾人,我深吸了一口氣,終於開口:「我要去接林婉。」
小枝眼神微微一暗,沒說什麼,只是低頭整理衣袖。
沈雲霽看了我一眼,似乎已然明白,輕輕點頭:「去吧。」
我微微一笑,轉身踏出門檻。
林婉,該是時候帶你走了。
夜色沉沉,我獨自穿過歸雁鎮寂靜的街巷,心緒翻湧不定。
歸雁鎮的夜晚一向寧靜,路燈昏黃,映照著青石板的道路,空氣中瀰漫著熟悉的木柴味和淡淡的炊煙余香。
這一切,已然成為習慣。
而今晚,是我最後一次走在這樣的夜色里。
走過熟悉的小巷,前方那間小小的院落終於映入眼帘。
門前的那盞油燈依舊亮著,透過窗紙,投下溫暖的光影,恍若她一直在等我。
我深吸了一口氣,走上前,輕輕叩響了門。
「婉兒。」
不多時,門緩緩打開。
她,依舊在這裡。
林婉身著一襲素色的長裙,外披一件薄薄的外衫,髮絲鬆散地挽起,屋內的燭光映在她溫婉的臉上,透著一絲令人安心的沉靜。
她望著我,微微一怔,旋即輕輕一笑:「公子。」
她的聲音如夜色中的微風,輕柔而溫暖。
我站在門口,心中忽然浮起一絲難言的情緒。
這一刻,我竟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。
我緩緩踏入院中,眼前的一切依舊熟悉。
桌上擺著一盞溫暖的油燈,案上還攤著她未完成的女工,她的針線依舊細膩,她的房間依舊整潔溫馨,如同她的性子一般,安靜而溫暖。
這裡,是她的世界。
而我,今晚要帶她離開。
我走到桌邊,手指輕輕摩挲著桌角,沉默良久,才緩緩開口:「婉兒……我要走了。」
林婉微微一怔,眨了眨眼,輕聲道:「要去哪?」
「東都。」
她的眼神微微波動,似乎想到了什麼,但卻沒有立即詢問,只是溫和地看著我,靜靜等待著我的解釋。
我抬起頭,看著她的眼眸,聲音低沉:「寒淵已經盯上了這裡,沈雲霽的身份已經暴露,若我們繼續留在歸雁鎮,遲早會被捲入更深的風暴。」
「我必須帶她走。」
林婉輕輕點頭:「公子做的決定,我都明白。」
我深吸了一口氣,終於鼓起勇氣,說出了最重要的話——
「婉兒,我想帶你一起走。」
我的聲音低沉而堅定。
林婉微微睜大了眼睛,似乎有些訝異。
這一刻,我的心忽然有些不安。
她會不會拒絕?她會不會猶豫?
她畢竟是未亡人,曾有自己的歸宿,如今的我,只是一個闖入她生命的異客,這一次若帶她走,也意味著……我要給她一個真正的身份,一個承諾。
她會答應嗎?
我的手指微微收緊,心中忽然有些緊張。
然而,林婉只是看著我,眸光溫柔而堅定,沒有絲毫遲疑,輕輕地說道——
「好。」
我心頭猛然一震,怔怔地看著她。
她微微一笑,語氣柔和而堅定:「公子去哪,我便去哪。」
這一刻,我百感交集,所有的焦慮與擔憂,在她這簡單的一個字里,瞬間煙消雲散。
她從未猶豫,從未退縮。
她的決定,從來都是如此堅定。
我的心中湧起一陣複雜的情感,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指尖,指腹觸碰到她溫軟的肌膚,那一刻,我再也無法克制心中的情緒。
我低下頭,緩緩靠近她,輕輕地吻住了她的唇。
她微微一顫,卻沒有退縮,而是緩緩閉上眼睛,輕輕迎上了我的靠近。
這一吻,既是訣別歸雁鎮的溫柔,也是承諾未來的誓言。
我們即將踏上一條未知的旅程。
但無論前方如何,我的身邊,都不會再缺少她的身影。
歸雁鎮的夜色已遠遠拋在身後,馬車在夜幕下緩緩行駛,車輪碾過青石官道,發出輕微的咯吱聲,透著一絲寂寥的意味。
馬車內,氣氛微妙。
我坐在車內,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上,心思卻早已飄回了不久前的道別。
唐蔓握著林婉的手,依依不捨,眼中罕見地透著一絲不願鬆開的情緒。
她雖然嘴上不滿,但我知道,唐蔓一直把林婉當成親近之人,而如今我帶著林婉離開,她的心情複雜得難以言說。
「婉兒,你一定要好好的。」
唐蔓這樣對她說,語氣里難得帶著些許柔和。
林婉輕輕笑了笑,語氣溫和:「唐姐姐,我會的。」
唐蔓微微偏過頭,似乎是不願讓人看到她眼底的情緒,隨後她狠狠瞪了我一眼,低聲罵道:「景曜,你要是敢讓林婉受半點委屈,我定不會放過你。」
我沒說話,只是點了點頭,心裡知道,這次道別,唐蔓是真的放不下。
她不是不關心我,只是不願意承認而已。
最終,她只是冷哼了一聲,轉身離去,步履果決。可我知道,她一定會站在原地看著,直到馬車駛遠。
如今,馬車裡坐著三位我生命中重要的女人,氣氛卻意外地有些尷尬。
沈雲霽端坐在車廂的一角,神色淡然,手中執著一本書卷,目光落在紙頁之上,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與她無關。她向來如此,即便世事喧囂,她仍能保持那份從容和淡漠。
林婉則坐在我身旁,安靜地依偎著,纖細的手指輕輕搭在膝上,眼眸中透著一絲柔和的寧靜。她的存在,一如往昔那般溫暖而安定。
小枝呢?
小枝抱著手臂,坐在車廂另一側,雙腿交疊,嘴角微微撅起,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。她雖然沒有多說什麼,但眼神中的不滿卻清晰可見。
我不禁在心裡嘆了口氣。
她對沈雲霽的擔憂,遠勝於她願意表現出來的。
而此刻,沈雲霽就坐在這裡,小枝卻一句話也沒說,顯然心裡憋著情緒。
如此一來,整個車廂的氣氛就顯得格外奇妙。
沈雲霽,平靜得像個局外人。
林婉,溫和得讓人不忍打破寧靜。
小枝,悶悶不樂,卻死死憋著不發作。
而我,就坐在這三人之間,感覺這沉默……比寒淵的殺氣還要可怕。
就在這時,駕車的陸青終於開口了,聲音透過帘布傳進車廂,帶著幾分懶散和揶揄:「景公子,你們倒是安靜得很,這一路不打算說點什麼解悶?」
車內的三位女子依然保持沉默。
我輕咳了一聲,沉思著如何開口緩和氣氛。
結果,陸青的聲音又懶洋洋地響起:「不如這樣吧,讓我猜猜你們現在都在想什麼。」
我忍不住扶額:「陸青,你就不能安靜地趕路嗎?」
陸青大笑:「哎,我這不是怕你們太壓抑了嗎?你看你們這馬車裡的氣氛,比寒淵的殺手還緊張。」
我嘆了口氣,無奈道:「那你倒是說說看,我們都在想什麼?」
陸青嘖了一聲,語氣隨意得像是在說一件小事:「沈小姐肯定還是在琢磨她那本書,對不對?」
沈雲霽輕輕翻了一頁書卷,語氣淡淡:「你猜得不錯。」
陸青繼續道:「林姑娘嘛,肯定是在想著這一路要怎麼照顧公子,畢竟,她可是最溫柔的。」
林婉微微一笑,沒有否認。
然後,陸青的聲音帶著一絲促狹:「至於小枝……」
他拖長了尾音,故意停頓了一下,然後笑著道:「她肯定是在賭氣,想著『哼,公子為什麼都不安慰我?明明我也很重要!』」
小枝猛地抬頭,怒道:「才、才沒有!」
她的臉一下子紅了,像是被人戳破了心思,狠狠瞪著車外的方向,卻又無法反駁。
而我則忍不住失笑。
果然,陸青還是那個最會察言觀色、最會攪局的人。
但不可否認,他也確實緩和了車廂內的尷尬氛圍。
我看著小枝,語氣溫和道:「小枝,你若是擔心沈小姐,可以直接問,不必悶在心裡。」
小枝抿了抿唇,最終還是忍不住問沈雲霽:「小姐……你真的願意和公子一起去東都嗎?」
沈雲霽終於放下書卷,看著小枝,微微一笑:「我願意。」
小枝的眼神微微一震,終於低下頭,沒有再說話,但緊繃的肩膀似乎也放鬆了一些。
夜風拂過,馬車緩緩前行,載著我們的故事,駛向東都。
雖然歸雁鎮已經漸行漸遠,但屬於我們的風暴,才剛剛開始。
馬車緩緩行駛在官道上,夜風輕輕拂過簾幕,車內的氣氛才剛剛緩和下來,然而——
殺意,已經悄然逼近。
我坐在車中,原本正沉思著即將到來的東都之行,突然,一股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。
空氣,似乎變得格外沉悶。
四周的蟲鳴聲,不知何時已經完全消失。
陸青駕車的聲音也在這一刻停頓了一下,隨後,他的聲音傳入車內,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冷笑——
「看來,咱們的行蹤,果然還是被盯上了。」
小枝微微一怔,正想掀開帘子查看,我已然握住了她的手腕,低聲道:「別動。」
林婉的手微微收緊,臉色微變,但依舊沉穩不語。沈雲霽的眸色依舊冷靜,只是合上了書卷,目光平靜地望向窗外。
「陸青。」我沉聲道,「多少人?」
陸青輕笑一聲,語氣透著一絲危險的興奮:「不多不少,八個人。」
他頓了頓,似乎回頭看了一眼,嘴角揚起一抹玩味的弧度:「這次,可不是什麼普通殺手……而是寒淵的『夜影』。」
我心頭微沉,眼底掠過一絲殺意。
夜影。
寒淵最精銳的暗殺隊伍,擅長跟蹤、隱匿、無聲殺人,動手之際往往快准狠,目標一旦鎖定,絕不留活口。
他們來了。
那麼,寒淵真正的行動,已經開始了。
「駕!」
陸青猛地一拉韁繩,馬車陡然加速,車輪在青石官道上揚起一陣塵土!
然而,下一刻——
嗖!嗖!嗖!
三道黑影自暗夜中飛掠而來,劍光破空,直取車輪!
「砰——!」
馬車猛地一震,左前輪被瞬間削斷,整個車廂頓時劇烈傾斜,險些翻覆!
「啊!」小枝驚呼一聲,身形不穩,而林婉則下意識地扶住我,沈雲霽的眼神微微一變,卻依舊鎮定地穩住身形。
「下車!」我沉聲喝道,一手掀開車簾,另一手已然按上了七情劍的劍柄!
就在此時,黑夜之中,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——
「沈小姐,請隨我們走一趟。」
聲音冰冷無情,帶著一絲命令的意味。
我眯起眼睛,緩緩踏出馬車,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黑影之上。
八名黑衣人靜靜立於夜色中,劍刃在月光下泛著森冷的寒芒,他們身姿挺拔,隱匿於黑暗中,如同幽冥之影。
領頭者戴著一張半面銀色鬼面,語氣冷漠:「景曜,交出沈雲霽,我們可以饒你們不死。」
陸青嗤笑一聲,從車前躍下,單手扶著刀柄,目光玩味:「寒淵的夜影,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多廢話了?」
銀面殺手目光一寒,聲音冷如寒鐵:「陸青,你背叛寒淵,我們遲早會收你的命。」
陸青咧嘴一笑,眼中殺意微微一閃:「那你倒是試試看。」
「動手。」
隨著銀面殺手一聲令下,八道身影猛地掠出,寒光瞬間襲向我們!
「鐺!」
我側身拔劍,七情劍瞬間迎上刺來的長刀,劍光一旋,斜斬對方腕部,迫得對方迅速收招!
而陸青——
他就像鬼魅一般,身影一晃,已然出現在敵人身後,長刀出鞘,疾斬而下!
「噗嗤——!」
一道血光飛濺,一名黑衣人悶哼一聲,肩膀瞬間被刀鋒切開,整個人猛地倒下!
陸青舔了舔刀鋒上的血跡,輕笑道:「寒淵的夜影,也不過如此。」
銀面殺手目光一寒,怒喝道:「殺!」
黑影紛紛殺來,我目光冰冷,七情劍輕輕一震,劍氣驟然擴散,逼退圍攻而來的兩人!
林婉站在馬車後,雙手緊緊攥著衣袖,眼神中透著一絲擔憂,但她沒有出聲打擾,她知道,我一定會護她周全。
小枝喘著氣,咬牙道:「公子,我們該怎麼辦?」
我沉聲道:「速戰速決!殺出一條路!」
此刻,時間不能再拖,否則寒淵的援兵隨時可能到來!
沈雲霽輕輕頷首,長劍一轉,劍光如流星般劃破黑暗!
陸青哈哈一笑:「正合我意!」
殺!
七情劍劃破夜色,鮮血濺落在官道之上,黑衣人倒下的身影在夜色中悄然隱去。
然而,就在我們即將殺出一條血路之時——
「嗖——!」
一道破空之聲猛然襲來!
我心頭一凜,抬劍擋下,卻猛地感覺到手臂一麻,整個人被震退了一步!
「什麼?」
我抬頭望去,只見夜色之中,一道更為可怕的黑影緩緩踏步而來——
那人的身影,隱藏在黑暗之中,目光犀利如鷹隼,渾身透著一股危險的氣息。
銀面殺手的聲音低沉而恭敬:「大人。」
我目光一寒,握緊了劍柄。
這個人……竟然連寒淵的「夜影」都對他俯首稱「大人」?
我心頭猛然湧起一絲不安的預感。
這場戰鬥,才剛剛開始。
【待續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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