轉生,然後撿到冷眼女魔頭 (1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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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 遠山淒雪荒唐夢
  「鎮子被妖怪盯上了。」阿蓮又打了個噴嚏,堅持說道。
  「好好好,有妖怪。」我嘆口氣,抖開被子把她一圈圈裹起來。阿蓮感冒了,頗有些嚴重。我一開始意外,後來倒鬆了口氣——她究竟也是凡人之軀。一個會感冒的阿蓮比起殺人不眨眼、挨多少刀都死不掉的「鐵仙」沈延秋還是要親切些。
  「我不要!」阿蓮有些煩躁地踢蹬著,兩頰依舊潮紅。伸手摸摸她的額頭,掌心一片滾燙。
  「燒成這樣還鬧個什麼勁,你不比當初那麼強了。」我把粽子一樣的阿蓮摁在床上:「等我尋點湯藥來,反正妖怪都被你砍死了。」
  「那些狼只是試探,襲擊還會發生。這一帶自古就有妖害,鎮子裡的事搞不好就是它們弄的。」阿蓮從被子裡探出個腦袋。
  「妖獸都會變成人嗎?」我坐在床邊,想起在南境結識的魚龍。
  「看想不想。我們無仙可修,它們卻還有妖術,變化多端。」
  「最好一起送上門來,客棧里可有不少省油的燈。」我撓撓腦袋:「你就老老實實躺著,我去找藥,順便看看能不能揪出昨晚找麻煩的傢伙。」
  阿蓮別過臉不吱聲。我便伸手到被子裡摸索,往她小腹里封上內力——當然又挨了兩腳。想了想又摸出一枚還初藥塞進她掌心,這才放心離開。
  拾級而下,我略一抬眼,便看見人群中央懸掛的屍體,腳步頓時一滯。
  那人被懸在客棧一樓的大樑上,用的似乎是自己的腰帶——他的褲子一路滑落倒腳踝,兩條腿泛著青紫,屎尿和精液從胯間一直流到地上,大約是經歷冰冷的一夜,已經凍成骯髒不堪的一片。
  老捕頭爬上堆疊起來的兩張桌子,用手中短刀割斷腰帶。屍體「砰」一聲落到地上,看到死者身上的蒼藍布袍,我不禁「嘖」了一聲,繞過人群走向大廳一角。
  何狂坐在桌邊,面前只有一壺酒——大早上面對如此情景,夠嗆吃得下飯。我在他對面坐下:「沒想到竟有人敢對十方劍宗的弟子下手。」
  「他身上錢財俱在,兇手一不為財,二不藏屍,當真是囂張到了極點。」何狂慢慢喝著酒,一張老臉上半是唏噓半是玩味。
  「是十方劍宗自己發現的嗎?」掃一眼人群,陸平腰間挎著長劍,臉上沒有什麼表情。
  「沒錯。姓陸的早上第一個下樓,先行查了查才報的官。死期是在半夜,既然動手時連陸平都察覺不到,行兇之人一定實力非凡。」何狂感慨道。
  半夜?那多半是和我出門時錯開了。我揉揉酸脹的眼睛,隨聲附和道:「那姓陸的可要頭疼嘍。」
  「周公子昨夜沒睡好嗎?」小二正忙,何狂自己起身拿了個瓷碗倒上酒。
  「多謝。」我喝了一口:「昨夜賤內受了風寒,燒得不輕。」
  「哦?」何狂有些詫異,「令正內力不淺,還會風寒?」
  「南方來的,屬實沒見到過這般大雪。」我笑笑便站起身來:「先告辭了,還得給這婆娘抓藥。」
  「慢走。」何狂舉舉瓷碗。
  那邊,憤怒的劍宗弟子已經將小二摁在牆上:「你天天睡在樓下,竟連死了人都不知道?!」
  「大俠明鑑,小的睡覺一向死沉,真的什麼都不知道……」小二哭喪著臉,一旁的掌柜雖然焦急,也說不出什麼話來。
  「夠了。」陸平看上去還留著腦子,用劍鞘拍落弟子的手腕:「你們全力配合宿大人查案,別的少摻和。」嘴上說著,他卻慢慢轉頭,視線掃過客棧內諸位閒客。在與他的目光接觸之前,我拉開木門,閃進風雪之中。
  藥鋪在鎮子東頭,郎中覺還沒睡夠,便被敲門的我吵醒,抓藥時沒什麼好臉色。阿蓮說他在這一帶頗有名氣,但看上去也不過是個尋常男人。好在他價格還算公道,我一時不想回客棧,便在藥鋪扯了一會兒皮,又討到個煎藥用的陶罐,這才溜達著往回走。
  不出所料,一樓的客人已經散盡,屍體也不知挪到了何處,只剩下小二苦著臉擦拭地板上的污物。我打了個招呼便走上樓去,剛剛站到走廊上,便察覺大事不妙。
  陸平站在我和阿蓮的客房前,舉著手正要敲門。見我上前,頓時轉頭一笑:「公子貴姓?」
  「免貴,周段。」自知逃不過這一出,我在心中嘆口氣,迎上前去。
  「周公子。我看您新近才用劍?」
  「是。」我低頭看看拎著陶罐的右手,握拳藏起食指上的繭。
  「公子大約發覺了,里正與我弟子之死,兇手並非同一人。」陸平放下敲門的手。
  「破案的事,應當由捕頭關心。我一介百姓,還是不摻和了。」我搖搖頭,依舊不粘鍋。
  「宿大人的確盡責,但畢竟年事已高。如今出了事,弟子們人心惶惶,我得留在客棧安他們的心,著實有些分身乏術。」陸平說著說著話鋒一轉:「周公子昨夜可是出去了?」
  「鎮子裡死了人,放心不下,便出去看看。」自知身法沒到瞞天過海的地步,我坦然道。
  「那令妹呢?」
  我猛然抬起頭來,一時沒有回答。面前的男人已不年輕,雖仍保有英挺的輪廓,卻對逐漸蔓延的白髮和皺紋無計可施。然而他長著一雙無比秀氣的眼睛,簡直清澈有如少年。若是誰能睜著這樣的眼睛撒謊,心思一定縝密到了人莫能及的地步。
  「她先行一步,我放心不下,便尾隨而出。」已經引起注意,再繞圈子也無濟於事,我索性實話實說。
  「原來如此。」陸平點點頭:「閣下不必擔心,如今鎮上人手不足,只望和公子交個朋友,若是兇手伺機而動,我們也好相互照應。」
  「這是自然。」我滿口答應,伸手將門推開一線。見了送客的架勢,陸平輕輕點頭,便向後退去。
  正要轉身,卻聽到他忽然開口:「孫有光是在十方劍宗長大的。」不理會我的目光,陸平自顧自說道:「他六歲練劍,十七歲入內門。劍術算不上精彩絕艷,卻也是多年心血。有光本該為國為民效力,沒想到枉死此地。」他對上我的視線:「無論兇手是誰,敢對我的弟子下手,便只剩死路一條了。」
  「劍宗早已歸化朝廷,還敢說這種話麼?」
  「我們從江湖中來,總歸有江湖的辦法。」陸平低聲笑了:「公子小心,告辭了。」
  我凝視著這個男人的背影,直到他消失在走廊盡頭,才邁步踏進客房。
  阿蓮依舊躺在床上,裹著亂糟糟的被子。知道她感知過人,我沒說什麼,把藥和陶罐一併放到桌上。
  「夜裡挑釁你的人,會是陸平嗎?」阿蓮從被子裡伸出白皙的手臂,把還初藥丟回我手裡。
  「不像。」我一邊說著,把那顆珍貴的藥丸小心翼翼收好,「體型對不太上。哦,客棧里死人了,是十方劍宗的弟子,死在我們出門的時候。」
  「怪不得陸平找你說那些。」
  「殺死里正之人、殺死劍宗弟子之人、昨夜的偷襲者,被製造的雪崩,驟然出現的群狼。」我點燃火爐,開始煮藥:「事情越來越頭疼了,我覺得答應陸平沒什麼問題,只是要小心你的身份——你正好養病。」
  蓋上蓋子,我扭頭看著阿蓮。她兩頰依舊發紅,大約是出了些汗,髮絲黏在鬢角和眉間:「你師父……」
  「不必指望她了。」阿蓮的聲音聽來乾澀,「那術法或許我這一生只能承受一次。」
  「那當初被葉紅英夫婦伏擊的時候,她為何不出手?」我起身端來瓷碗。
  「我不知道。」阿蓮挺起身子喝水:「我與師父多年未見了。」
  「好吧。」我嘆口氣:「那得更小心才行。之前在衡川,她要我去什麼北盈山。」
  「你最好聽她的。」阿蓮撇撇嘴:「師父很古怪。」
  「這倒是不難猜。」我輕聲笑笑。
  喂阿蓮吃了藥,又熄滅火爐,解決一臉疲憊的小二送來的午飯,整個白天就沒有什麼事做——十方劍宗的弟子不懼風雪,三三兩兩忙著清掃隘口,搞得鎮子裡熱鬧許多,再心懷鬼胎也只能老實躲起來。我向後靠在椅背上,盯著昏暗的天花板默默盤算。
  阿蓮師父來不了,那就只剩下還初藥一著奇招。一個時辰的時間大概足夠阿蓮從鎮東砍到鎮西,然而那東西只剩下四顆,我們向北的路卻只走了不到十分之一。鎮子裡還有個不安分的陸平,公然出手便意味著身份暴露,到時候怕不是要被劍宗一路追趕。
  還有狼。這裡的動物都不一般——原來山中所見和結識的魚龍都是鐵證。我們的夜間出行已經引起了某些注意,希望那個挑釁者只是個大膽的武夫。如今這時節,還出門在外的難得是什麼庸人,客棧中所見十之八九都多少有些武藝,僅憑昨晚的短暫交手看不出什麼端倪。
  「阿蓮——」我一開口便有所察覺,扭頭一看,床上的美人已經沉沉睡去。她側身躺著,修長身軀蜷縮在被中,眉間有細細的皺紋。房間裡一時只剩下阿蓮的呼吸聲,我定定看了她一會兒,起身也坐到床邊,甩脫兩隻鞋子。連日晝伏夜出,饒是噬心功淬鍊過無數遍的身軀,也難免有幾分疲倦。我數著阿蓮的呼吸,只覺越來越困。
  俯身拉開被衾,我脫去外衣,側身滑進被窩。客棧的窗簾質量一般,陰沉的光透進房間,在驚鴻一瞥中刻畫出阿蓮胸前的溝壑——她只穿著肚兜。我慢慢躺下閉眼,伸手摟緊她汗津津的身軀。那纖細而緊實的腰肢我幾乎已摟的慣了,如同榫卯相合。陰影中阿蓮的呼吸依然平靜,把臉湊得近些,便能察覺額頭滾燙的溫度。我把她抱的更緊,懷裡如同鑽了一塊火炭。好在那藥已經起作用了,阿蓮的呼吸異常順暢。
  阿蓮一向不喜親密接觸,像是警惕的野貓。從衡川一路走來,她早早認定我是個十足的色籃子,平日裡頗有些狡猾。每逢天黑,我收拾妥當準備休息了,她往往還沒洗漱,要麼就是要磨劍,要守夜,要看風景,總之一定熬到我沉沉睡去。等到次日醒來,她早就好整以暇,不給半點可乘之機。相比起來,如今虛弱的阿蓮多出幾分凡人的可愛。
  我低聲呼喚她的名字,聽不到回應。與她唇吻相對,彼此氣息都融在一處,暖意蒸騰片刻,困意便驟然上涌。我原本只打算休息片刻,沒想到卻當真睡了過去。不知多久後醒來,已經不知自己躺在何處。
  被子被扭絞得一團糟,一時倒成了我躺在阿蓮懷中。她的肚兜已經被汗浸得半濕,揉皺的布料將胸前兩團柔軟乳球擠在一處。我從鐵箍般的胳臂中掙出一線空間,伸手到阿蓮背後,解開肚兜的扣子,將它慢慢抽離,丟到被子外面。阿蓮動了動,鼻腔中發出含混不清的悶哼。她終於一絲不掛,密密出了一身細汗,摸起來格外滑膩。我想接著睡一會,然而姿勢卻著實有些難受——阿蓮把我當段圓木抱著,兩條長腿一絞,簡直教人喘不過氣來。
  我試著掙扎,卻再也挪動不開。饒是在睡夢中,饒是染著風寒,阿蓮的力氣也比我大得多。為了翻個身動用噬心功未免小題大做,我在她堅硬而精緻的鎖骨上磨蹭了片刻,索性伸手去搔她腰間癢處。可惜事與願違,阿蓮扭轉了腰身,把我夾得更緊。
  慾火升騰,一時有些難堪。所觸所見儘是溫香軟玉,胯間的兄弟早就鬥志高昂,直直戳在阿蓮腿上。我深吸幾口氣,終於還是忍不住伸出手,慢慢拂過阿蓮修長的胴體。她腰身半轉,更加凸顯腰臀間驚艷的曲線。順著阿蓮的脊樑摸下去,直到滿手都是柔軟豐盈的臀肉,稍稍揉動,便能感覺到股溝之間瀰漫的熱氣。
  暗暗吞口口水,我滑進一根手指。菊門嬌嫩,只一觸便微微收縮。緊接著,我便觸及那柔軟濕潤的蜜裂。噬心功連帶著封存的真氣還在暗中作怪,阿蓮虛弱的身體里仍有情慾燃燒。我有些歉疚,卻忍不住更加口乾舌燥——噬心功不僅對她起作用。
  連日修習,這邪功越來越出人意料。我從前只以為是阿蓮生的嬌美,自己才每每摁捺不住,直到修為增長,才覺出其中不對。氣脈相連,真氣內力日夜流轉,兩具身軀越來越離不開,唯有抵死纏綿時才覺暢快。
  可阿蓮實在不喜歡。我嗅著她芬芳氣息,一時左右為難。手指還陷在軟玉之中,我正欲抽離,阿蓮卻忽然挪動雙腿,用潮濕的裂隙摩擦我的指節,鼻腔中傳來沉悶的喘息。二弟幾乎被熱血撐爆,我運起真氣強壓慾火,用兩根手指撐開蜜裂,輕撫她半個指甲蓋大小的陰蒂。阿蓮還在高熱和睡意之間掙扎,眉頭緊鎖卻並未醒轉。我並未加大力度,只是不輕不重地捻動,再用另一隻手伸進她股間,往蜜穴中探出一根手指。輾轉多次,我對阿蓮的軀體已經相當熟識,沒費什麼勁便觸及要緊處,稍一搔動,她便更加逢迎,雪團似的乳肉圍擁上來,幾乎要我喘不過氣。
  阿蓮發出低聲喘息,我以為她已經醒轉,可抬眼看去,潮紅臉頰上只有睫毛微微顫抖。伴著花徑深處的痙攣,一縷陰液沾濕了被衾。阿蓮像是驟然放下重擔,呼吸都輕了一些。兩條扭絞著的雙腿終於鬆開,我把手探出被窩,用她的肚兜擦拭手指。
  有阿蓮躺著的被窩勝過天國,可時間畢竟不早了——我一覺幾乎悶到半夜,如今窗外陰沉沉不見一絲光,床頭的燈也已油盡燈枯。女人不妨好好休息,大丈夫可還有事要做……雖然我這個「大丈夫」不如阿蓮一半強大。嘆口氣,我吊著一根鐵棒爬出被窩,赤裸著站在地上,等待慾火在低溫中慢慢冷卻。低頭看去,阿蓮睡得依舊安詳,眉間終於看不見皺紋。我想看她歡笑,想吻她的唇,想把她揉進自己的軀體里,可我實際上已經把一切都搞砸了。
  無妨,以後的事我還可以把握。最後用指尖拂過她的髮絲,我抓起長劍和黑衣。
  陸平的房間沒有動靜,但我相信他沒有睡。看今日的情況,即使真出什麼事,他大約也只會顧著自家弟子,我和阿蓮只有自己多加小心。一樓更加寂靜,櫃檯上燃著一盞油燈,旁邊的弟子已經睡得天昏地暗,懷裡的長劍歪斜到一旁。我皺了皺眉頭,沒有理會他,而是推開酒櫃旁的門——那裡是小二睡覺的地方。
  黯淡的形影歪倒在床上,我緩步走過去,確認了小二那張帶著三分苦相的臉,這才退出內室。太正常了,正常到有些奇怪。
  站在黑暗中,我思索片刻,選擇運轉噬心功。數息之間感知全面擴大,原本那點隱秘的可疑之處展露無遺——是氣味。這般風雪肆虐,即使客棧門窗閉得再緊,也免不了闖進幾絲寒風。可如今一樓的空氣簡直是凝固的膠,又悶又沉。我運氣於胸,再緩緩吐出,屏息片刻後再度呼吸,便有一縷異味鑽進鼻腔,清晰的思維頓時一滯。
  不會有錯,那是狼身上的腥臊。我伸手到腰間扶住劍柄,再度推開內室的門。小二依舊睡如死豬,我追隨著氣味來到床邊,伸手撫摸地板,隨後立掌狠狠插下。
  果不其然,木板下面不是泥土,而是一片溫熱的空間。我看了看沉睡的小二,小心翼翼揭開木板,把洞口擴大到足夠一人通行。直到工程結束,小二還是沒有動靜。我站在床邊思忖其中關節,最後伸出一隻手,輕輕搭在他肩上。
  小二發出快樂的悶哼,似乎死了人鬧了事都沒有關係,惟願睡得夠爽。我只有暗自苦笑——真氣宛如泥牛入海,一番探查下來,這小二的內力相當差勁,甚至不如我在衡川見過的一些男孩。
  好吧,那你就睡去。我縱身躍下洞口,伸出手去將木板重歸原位。
  洞穴並不深,我進來便得半彎著腰。眼前的通道極狹長,直到十數米開外才出現第一個彎。我拔劍在手,沿黑暗一路摸索,只覺腥臊味越來越重,幾乎憋得人喘不過氣來。微微一遲疑,我索性發足狂奔,憑藉噬心功帶來的感知摸黑前行。爪印、毛髮,發掘洞穴的東西似乎從來沒想過隱瞞身份。不過也是,哪怕再詭奇再機巧,它們也不過是畜生而已。
  畜生當然也要有畜生的結局了。
  眼前豁然開朗,腳下鬆軟的泥土化為白雪。我幾乎是飛出洞口,半空中揮灑劍光護住要害,這才落在雪地中。抬頭看去,這原來是林間的一處緩坡,正好背風,怪不得阿蓮連著幾日都沒能找到。
  獨自出山的確過於冒失,但阿蓮在情慾焚身的時候尚且不懼群狼,我雖不如她功力高深,但此刻狀態絕佳,既然抓到了蹊蹺,便還是一路追到底好些。看眼前的形勢,它們對我並非毫無警覺
  林中亮起綠色的繁星,那是它們的眼睛。幾隻?十幾隻?幾十隻?越來越多的指爪從黑暗中顯現,無聲無息踏進雪地。那些牛犢般大小的狼寂靜如死物,狹長唇吻間噴吐熱氣,噴吐血氣和腥臊。
  「我想問問里正是不是你們殺的,但你們不一定會說話,那就顯得我很呆。」我拭去長劍上沾的泥,「不妨直接來試試看呢?」
  第一隻衝出的狼如同黑色的閃電,它直到死都是無聲的。我側身避過沖勢,斜著斬下它的頭顱。血珠潑灑的時候第二隻已經到了近前,張嘴咬住了劍刃。我擰轉手腕,崩裂兩根狼牙,用閒著的手撕開它的下顎。血染了黑衣,染了白雪,轉身將狼屍拋飛,我發動「破羽」。
  一,二,三!三個呼吸過後,五具狼屍墜地,右手劍刃復歸胸前,飛濺的血液要晚兩秒才跟得上揮劍的速度。我朝前踏步,迎著狼牙迎著利爪,將不惜一切的斬擊變招為刺。「擊雲」!半空中狼的軀體被洞穿如篩,緊接著就被同類踏在腳下。它們前仆後繼,卻只能撞上名為劍刃的牆壁,崩裂成了無生氣的血肉。然而這還不夠,劍招的最後一式是「停風」,「停風」不是牆壁,而是疾馳向前的戰車。
  「喝啊——」自離開南境以來,我頭一次使出這一招。劍光超越了劍本身的長度,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溝壑。所有處於這條溝壑上的狼都整齊地分裂開來,因為速度過於快,它們直到倒下才有血滲出來。半空中終於顯示出隱約的霧——在阿蓮手裡它濃的如同白玉。可這已經足夠了,狼群為這一擊所懾,許久都沒有再衝上來。
  持劍四顧,林中晶瑩的綠眼依舊。噬心功運轉地無比順暢,當初稀薄的真氣如今已成為浩蕩江河。我有信心殺了它們,無論狼群規模幾何。可是沒有狼再進攻了。它們緩緩伏低,卻並不是退縮。
  寒風凝滯,為腥臊所替。這幫在野外廝混的畜生臭的驚人。我立刻便察覺了比臭更要命的東西。那味道鑽進鼻腔鑽進體內,我立刻捂住口鼻,然而已經進入肺葉的空氣還在作怪。其中蘊含的力量不是內力,卻更加陰毒詭異。真氣的流動竟然逐漸變得遲緩,手臂和指節中蘊含的力量逐漸鬆懈,原本奔騰在四肢百骸的內力開始變得像漫步的野馬。
  我也像是野馬。群狼緩緩踏出森林,圍成一個完美的圈。那股氣味越來越濃,幾乎熏出眼淚。不,不是熏出的眼淚。複雜的情緒沖刷心頭,如同驟然驚起的巨浪。我實在好累好難過啊,從前那麼多憤恨那麼多愧疚忽然一股腦湧上心頭,最後變成灼熱的一小塊。
  不,絕不能是這個時候。我用力擺頭想甩去那些思緒,卻不可遏制地越想越深。我究竟是個什麼人啊?我來到這裡,奔向北方,又有什麼值得?我一路坎坷陪伴的女人只怕會在恢復的同時揮劍斬下我的頭顱,因為我在一開始就做錯了。假惺惺的溫存有什麼用?我有什麼用?我本不是這裡的人,那破廟本是沈延秋的死地。從此之後,一切不過是命運的捉弄。
  狼牙咬穿肩膀,痛覺貫穿大腦。我咬緊牙關,用長劍貫穿那狼的胸膛,把它甩到一邊。可是接二連三的爪牙跟上來,撕裂我和阿蓮共用的黑衣,在肌肉上留下深深的血痕。滿世界只剩下冰涼的雪和我滾燙的淚,以及群狼低沉的吼。腦子裡仿佛有無數人在低語,聲音彙集起來變成狂亂的雨點,疾落之中顯示出廟宇的輪廓。
  「操你媽!」我痛恨回憶,無論是誰還是什麼東西,能引起回憶的最好一劍剁碎。為什麼這些妖怪都熱衷於我最後悔的一夜?魚龍是這樣,群狼也這樣,似乎我拋棄道德和自尊的一夜是什麼有趣的笑話。
  體內的功法發出不甘的嚎叫。漫步的野馬驟然開始狂奔。我用臂膀擠碎一隻野狼的頭顱,伸手到濕淋淋的碎顱中,抓住它最長的兩顆牙。長劍早已脫手,我就把那兩顆牙作為匕首,穿糖葫蘆一般逐個刺進狼的眼球。真氣奔涌,卻是換了方向,我幾乎能聽到生長的肌腱生生夾碎野狼的指甲。一時之間我的手指、肩膀都成了鐵鑄的利器,從群狼中撕出一條通路。
  再度站起身來,狼屍在身前身後堆疊,已經沒至腰際。終於沒有狼再撲上來,它們在數丈之外冷冷打量,一時之間分不出誰才是野獸。
  「死啊!死啊!死啊!」我失態地大吼,反覆撕裂早已死去的狼軀,把它們的腿和頭顱當作武器甩來甩去,血液四處飄散,把林中染的像是某個骯髒的肉店。
  綠色的星星消失了,它們沒入黑暗,來無影去也無蹤。我拔腿離開群屍,仰天倒在雪地里。肺葉像是被撒進一把芥末,左手的小指痛入骨髓。哪怕是極短暫的運用,逆行的噬心功也會迅速讓我嘗到苦頭。我試著咳嗽,嘴裡有血湧出來。
  更痛的地方在心裡。那些事我從來不願意想,只是悶頭朝北走下去而已。一定是那氣味,狼群用氣味擾亂心神、催人入睡,甚至干擾內力運行。這大約就是所謂妖術。
  「公子?公子?」狼洞中冒出一個瘦小的身影,緊接著我聽到何狂沙啞的嗓音。這個出人意料傢伙看上去頗為狼狽,像是匆匆從被窩裡起身,凌亂睡袍下身形瘦削乾癟。
  「狼妖。」吐口血沫,我懶得多解釋,這老人來的實在太過蹊蹺:「你怎麼……」
  「我聽到樓下有動靜,怕是有人襲擊,沒想到正巧看到公子往洞裡鑽。」老人看上去驚魂未定:「這可真是……」
  「客棧里——」
  利刃穿進胸膛,未完的話變成血液吐出來。他媽的,以後莫名其妙靠近我的都要先挨一劍,這莫名其妙的偷襲已經是第二次了。
  何狂的聲音驟然變得冰冷:「看來你便是叛徒了。誰給你下的命令?」
  我瞪大了眼睛:「你在說你媽——啊啊啊啊!」他擰轉刀柄,把傷口攪成一團糟,我幾乎能感受到胸口的肌肉因為劇痛而反覆抽動。
  「府主之死,是你在搞鬼嗎?!」何狂的聲音聽起來滿懷怒氣,可他實在低估了我。真氣流轉,我生生震斷刀刃,抬手抓住一條手臂,翻身將他摔在地上——一瞬之間熟悉的手感已經表明老者的身份。這老東西兩次偷襲,膽子真是大沒邊了。
  拾回長劍抵住何狂的咽喉:「現在輪到我來問,你是誰?」
  他灰色的眼睛裡毫無懼怕,看上去有些詭異——那是驚喜嗎?還是夾雜著懷疑的迷惑?
  「……噬心功。竟然是噬心功!」老頭子不顧死活地抓住我的手腕:「你姓姚嗎?你姓姚嗎?」
  「滾啊。」我一巴掌抽在何狂臉上。可老頭的反應卻有些過了頭,我用上的力氣分明不足以抽斷他的鼻樑,可是他半邊臉都塌陷下去,一隻眼睛變成黑漆漆的洞,嘴唇歪斜如同垂死的蛆。
  媽的,易容術!我這才反應過來,一把撕去他偽裝的臉皮。那之下是一張嬌柔的臉,白皙柔軟美目圓睜——分明是個青春年少的女孩。臉皮連帶著白髮和鬍鬚,偽裝之下她有著豐潤臉頰和微微吊起的眼角。明明稚氣未脫,先前下手卻相當陰狠,真是對不起如此可愛的嬰兒肥。
  「你莫非聯合沈延秋殺自己父親?」像是弄明白什麼天大的秘密,女孩眼角泛著點點的紅,竟然快要垂下淚來。
  「再說批話我把你也殺了吊起來!」嘴裡不住威嚇,腦子裡卻是一團亂麻——說說而已,究竟是沉冥府的人,還不能隨意殺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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